三曰:深謀遠慮,千秋事業。
深謀遠慮,作為一種思維方式,是執政者必具素質。莆守精英奉興學助教為先務,視為王政之本,本身就是深謀遠慮的表現。難怪宋代仙游縣尉段全,遷建仙游縣學時放言:“我為不朽之事,爾用大壯之法”,是何等氣魄,其慮何其遠矣。南宋名相陳俊卿,為知軍姚康朝創建興化軍貢院撰碑記,盛贊姚守功德的同時,尖銳地指斥“今之為政者”,“因循玩愒(休憩),何暇遠圖”,“臺榭游觀所屬意焉”的茍且敷衍政風,是事出有因的。君知否,當時興化士子科舉,先是試于郡學,因其褊隘不久移至轉運使行署廨舍。數舉之后,因試員益眾,多至六千余人,故又移至南山廣化寺舉行。由于距城五里之遠,臨時設施亦甚簡陋,舉子怨聲載道。姚守來知翌年,三邑士子紛紛來告試無定所之弊。有人則謂役大費廣,非歷歲淹時未易猝辦,打了退堂鼓。姚守以濟劇之才,談笑為之,三閱月而一舉告成,使士獲其所,僧安其居,既解燃眉之急,更著眼于長遠之計。是舉不可不謂姚守深謀遠圖之作。
置田增廩,是莆守精英興學助教的常見挙措。這是關及廟學能否長期生存之基,不可小視其功效。明代名臣、史家周瑛論曰:“國家養士,所以圖治也。蓋庖廩不足,則教化不可得而施矣;教化不施,則人材無自而出,治功無自而成矣。”元代興化路知事盧端智,“盡復學中所固有業”,復學田以廩士,筑堤防以固田,有功于學甚厚。周瑛特為其立傳,并高度評價其興學功德,曰:“盧端智仕元季世,而能盡力為學,以充庖稟,其為是不亦深乎!”稱贊其見識學深遠。同樣,南宋名臣王邁,宏論知軍張友修學增廩善舉,指出,今日學校之士,他日朝廷之士也。心涵萬善,身并三才,達而為公卿,窮而為師儒,澤生民而漸百姓。正是從培養人材,澤披生民的高度,贊頌張守修學增廩之盛心德意,深見遠圖。
誠然,從政者的深謀遠慮素質,并非一日之功可就,而是長年磨練,刻苦修身養性,方能步入其境。名臣周瑛為同僚周孟時入閩提學僉事作序送別,借閩水的不同形勢、漁情迥異而獲利懸殊,勸勉周僉事對興學教化育材之政,須胸懷大略,放眼長遠,方可收獲大利。其論可謂深矣!不啻對官員興學的遠見深識的詮釋。這種深見,絕非莆臣黃公度學記所譏“乃知一時之功利,不足以當萬世之教化”的“俗吏”們所能有的,而僅屬于精英一輩也,與其學養、品德、官風息息相關。
上文所論莆守精英重教興學的三個治政特色,不過是便于行文分析而已,實則合為一體,密不可分。知本重教,體現其從政的價值取向;守職盡責,體現其從政的官德政風;深謀遠慮,體現其理政的風略與功效。知本重教是目標,守職盡責是動力,深謀遠慮是品第、境界。三大元素,繪出莆陽文獻名邦興學成就的燦爛畫圖。 (續完)(阮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