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曰:充實學田。
辦學須有資產支持,養學之難并不亞于建學。中國古代為扶持學校的生存發展,政府除撥付專項經費支持外,還創立學田制,以確保辦學經費有穩定來源。學田,指學校擁有的田地,以租、佃方式收入資金(田租),用以廟學祭祀、教職薪俸、生員生活補貼等開支。學田來源,或從官田中劃撥,或由地方官府出資購置,或私人捐獻等等。學田制創始于南唐,推廣于宋代,成為古代一種行之有效的贍學制度。明清時期,朝廷對學校生員定額供給食糧(或糧銀),稱為“廩餼”、“廩食”,食廩者稱“廩生”,廩生有定額。超額生員稱“增長”,無廩米。興化地區好學成風,生員劇增,郡縣對學廩時有補助。從史志記載看,凡是欲有作為的郡守,知正本、知先務的賢臣,總是誠心助學,舍得力氣,不吝錢財,充學田、增學廩。
南宋知軍趙彥勵(字懋訓,浚水人,今河南??h),自下車之始便修明學政,親與諸生課其肄業,教子弟詩歌,同然一律。獲知郡、縣學苦于庖廩不繼,乃撥已廢建興寺田二十八頃入學,以益其費。興化軍通判王孝遵來任時,莆學弟子員日益,因歲屢不登,庖稟告匱。明年,孝遵以通判攝郡事,因以廢寺田一頃多入學贍養之。
南宋知軍王居安(字資世,臺州黃巖人),執政以正本為先,重教扶學,撥予府學廢剎寺田一十頃,歲入租谷千斛(古代十斗為一斛),以充學廩。由國學監丞來知的楊夢信(廬陵人,今江西吉安),待士民以禮。府學教授顏若愚言狀,莆田舊有豪塘田以充學廩,后堤為海水所奪,郡人龍圖學士陳宓嘗以所辭俸錢八十萬筑內堤,既而謀劃筑長堤以抵于海,乃舉債以益之。不意,田為富室所侵占,學校不得收其利。楊侯聞知,乃出公帑三十萬以贖之;不足,又出三十萬以益之,海田方回歸學校。
稍后數年,以直秘閣來知的張友(毗陵人,今江蘇常州),是一位“嗜學好修,趨向近正”的賢臣??芍^莆陽太守中重教助學之典范者。史志載,張友上任次日,即傳令于學曰:“莆壤地褊小,賦入薄(地狹稅少),不敵江浙一大戶,而多出魁人韻士,為中州之冠。吾聞泮宮(學校)養士多而廩(糧)稍少,突不黔(煙囪無黑煙,喻斷炊)者累月。吾將為爾士續食焉?!敝鞴苷呱蠄髮W校經費短缺情況,張侯即撥出錢二十萬周濟之。又以此非久計,乃割廢剎崇福寺田,歲收租三百余斛,以充學廩。一日視學,見學生齋舍不免上雨旁風,慨然曰:“吾責也,其可以郡計凋寠辭(豈可因郡財困難而推辭)?”退而益加撙節,又得二千錢幣,用以葺治學舍,配備幾榻器皿。居鄉名臣王邁造訪學宮后,撰《興化軍修學增廩記》,生動記述張侯修學宮、增學廩事跡,稱贊其心至力至,既修學宮,又不忘增廩,“今侯此舉,實兼二美,蓋出文俗拘攣(超越陳規俗例)之外”,“凡事關雅道者,為之忘倦”。師生繪張友像供奉于學宮,既感其助學功德,又借以申告后官效法之。
從史志記載可以看到,學田等校產被公私勢力侵占現象甚為嚴重,亂世尤為突出。宣和末,例罷養士,仙游縣學舍成為蔬畦與豢養禽畜之地,后為豪家所侵吞。新任仙游知縣謝天民(字彥先,建安人,今福建建甌),極力追復故地,以前供縣宇私用錢二百萬緡助建學舍,又變賣官田、舍得錢五十四萬有奇,買田三十五畝,令學收租,以為后日修葺費用。
興化軍學,異時學租幾萬斛,生員數千名,視他州為盛。至元代至順初,郡學領地被寺門、豪強侵占十之九,后雖漸次興復,僅得十之二,視為一大難事??W舊有水泄地六十余所,佃于私家、寺院,久而均被占為己有。至順二年(1331)上任的興化路知事盧端智(字可及,毗陵人,今江蘇常州),為人方嚴,查明其事后,命上牘于府,在巡視省官的支持下,收回寺院占田八十四畝,追收大戶田租二十斛,又征得錢幣一千五百萬,以其半置田五十斛,余悉贍士。又筑堤確保租斛四百余的瀕海學田安全,一時學徒賴以充裕。
知縣謝天民,以賢能名列史傳;知事盧端智,亦因其“有功于莆學甚厚”,青史留名。(未完待續) (阮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