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平
世事倏忽,張開新先生已飄然遠去一周年了,這位自學成才的《易經》研究專家,留予我的有太多的感念和回憶!
“云游子”是開新先生別號。他出身草根,曾在改革開放之初辦制衣作坊,搞鞋服貿易,是從莆田南洋平原黃石鄉野走出的老三屆生。也許是天生異稟吧,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他偶然接觸《易經》,試著應用在日常生活和經營中,屢試不爽,很快對《易經》象數著了迷。他說,“卦”的字義即懸掛物象以示人,卦象就像當今天氣預報的天象hellip;hellip;顯然,《易經》所揭示的自然之道、生命運化之道穿透歷史帷幕,照亮了他浮躁的生活,也誘發了他對自然、對人類命運的重新思考。研習之間,他撰寫了第一篇易學研究論文,參加在鄭州舉辦的“第二屆周易與未來科技國際研討會”,一舉獲得最高獎“金星王論文獎”,連他自己也覺意外!
在朋友的再三推薦下,1993年的一個春日,我初會張開新先生,其時恰逢我妻要從瀕臨倒閉的果品公司調廣電系統,好事多磨拖了幾個月未果,試著請其一展身手,說是在3天之內必有佳音。說實話,我對此是抱著懷疑態度的,不曾想恰恰隔了3天,相關部門果然通知去辦調動手續!這是開新給我的第一個驚奇。
《易經》古奧深邃,是華夏群經之首,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石,我雖對其不甚了然,然對研究者素抱敬重之心。連著幾個驚奇后,加以同齡談得來,我與開新逐漸成了知交。記憶猶 新的是,1994年的一個仲夏夜,我帶開新拜會了著名編劇鄭懷興先生,談起《易經》研究,兩人眉飛色舞hellip;hellip;
隨后,開新便成了《易經》不離不棄的“戀人”,特別傾心于叩開象數的玄妙之門,他牽頭成立莆田周易研究會,舉辦了多期培訓班。
隨后的隨后,開新多次出國講學,擁有了一批批海內外粉絲。南京大學舉行“世界易經大會”,時任國際易醫研究中心(香港)主任的他以獨特的號召力,引來了海內外數百名易研者。于是,南大成立了國學研究所,延聘其為研究員,并特聘其為哲學系和宗教系兼職教授。從此,開新先生的《易經》研究進入學術殿堂,研究范圍也擴展到“四書五經”。《易學與人生成敗》、《易經致用精義》、《開新談人生》、《數知道答案》等研究專著相繼正式出版,并進入“海峽兩岸圖書交易會”;《火珠林新解》和《易學與人生成敗》等書還在馬來西亞和印尼出版。他的人生從平淡出發,終至絢爛!
在這些書中,開新先生以開拓創新精神剝掉易學的神秘外衣,通俗生動地論析“易”的本義及所反映的紅塵世像,并以獨特視覺揭示了數字蘊含的生命密碼與人生答案。在《數知道答案》中,他將《易經》的諸多卦象玄機隱去,返歸為神奇的數世界,充滿靈性的數五彩繽紛翩然起舞,與人類的性靈相交相融,透露您的性格秉性,洞悉您的身體事業,引導您挖掘潛能,警醒您規避風險,讓您發現真我并把握人生方向。諸多研究成果,使開新當之無愧地與翟鴻燊、李燕杰等知名國學專家一起,榮膺“中國十大國學應用金牌導師”稱號。而從草野民間走向廣博恢宏的國學殿堂,開新既是一個異數,也是文獻名邦莆田地靈人杰的又一奇跡。
與此同時,開新先生也成了傳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一道風景,他的易學、國學講學范圍從福建擴大到浙江、江蘇、海南、河南、上海、甘肅、香港以及東南亞等地,并進入清華大學MBA和人民大學,道、德、仁、義、禮、忠、孝,經他以象點化娓娓道來,就像多年老友談天那樣入耳入心,聽講者包括多名全國政協副主席和省部級高干。2010年7月初,他又進入釣魚臺國賓館,登上首屆政商領袖高級研修班暨第二期中直國家機關黨政干部理論學習班的講壇,講授《國學智慧與人生》,讓國學的博大精深,轉化為報國興企的助推力。由于經常受邀講學,東來西去南來北往地飛,有時一個月要坐十幾趟飛機。鵬舉鷹揚般置身白云飄飛、日月輪回的高天闊宇,他張開思想的羽翼馳騁于過去、現在與未來之間,常有所感所覺所悟,于是仙風道骨地自號“云游子”。
開新先生有顆愛心。多年前,黃石鎮學生小張進因車禍被燙傷,導致下肢發育畸型。他為孩子多方奔走呼吁,并讓我寫了系列追蹤報道,喚起許多人伸出援手,使孩子得到有效的治療并健康成長,如今,張進已定居阿根廷并經營超市。常州一位患憂郁癥的女孩自暴自棄,經他的苦心開導,重建了生活信心。他以《易經》之法,指點挽救過許多對生活失卻信心者和重癥病患,唯獨忘了自己的身體,兩年前,醫生就查出他的高鉀血癥,并勸他要多注意休息。可自強不息是他的秉性,為弘揚《易經》,他病前還勞心勞力,在北京等地辛勞奔波,病患突發,終至不治。
開新先生有顆求知之心。孔子說,五十而學易,可以無大過矣!又面對奔流不息的泗水,感慨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這流傳千古的臨川之嘆,也在開新的心湖泛起了粼粼波光,化為天道酬勤的人生態度。雖然年歲漸長,他仍堅持每天清晨六點起床,讀一個多小時傳統文化典籍,隨之,凝心靜氣,用毛筆書寫5張“心經”,以贈有緣之人,為社會和諧行善積德;久而久之,他的行楷有了長足進步,這大概也是他的一種修煉課程吧!正由于對易學的不懈追求,對象數的日益精進,使其崇拜者日增。即使退出江湖隱匿西天,江湖上仍流傳著他的不少故事。
開新先生還有顆年輕的心,每逢他從外地返鄉或參加政協會議,總有眾多朋友找他聚會,聽他談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請教充滿機鋒的象數預測,大家嘻嘻哈哈其樂融融,有他在場,聚會場和聚餐桌上總是熱鬧了許多。唉,他這突然一走,朋友圈可就冷落了不少!而損失更大的,是他正在創作的《易醫心鑒》,以及構思創作的《百姓易經》,只好束之高閣了!但愿他獲劍橋大學天體物理學碩士的小兒子張德利,能繼續念完博士課程,以全新的視野探索與闡釋宇宙天地的玄機。
送別開新先生當天,盡管天空陰雨,路途較遠,路況欠佳,但趕來送行的小車仍有近百輛。送別時,陣陣夏雨洗綠了黃石天馬山福寶陵園的松柏樹和相思樹,開新就在層疊環繞的花圈中微笑著,一如以往地親切爽朗。望著漫天飛揚的化灰紙錢,我想,“云游子”又云游天下去了,只是他已經不會回到這個紛繁喧鬧的人間,他提前去的,是人們以后都要去的地方。唉,他的生命,就像一場盛大的祭禮,獻祭在五千年的古國文明前!
“故人已然云游去,江湖仍傳云游子。”或許可以這樣說,離別,是為了下一場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