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凌燕
莆田歷史底蘊深厚,木蘭溪流域距今2萬多年前便有人類活動,自南朝陳光大二年(568)初置縣,宋太平興國八年(983)始筑軍城至今,有1400多年的建制史和1000余年建城史。2023年9月,莆田被國務院列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是福建省時隔30年又一獲此殊榮的城市。
福建簡稱“閩”,“閩越國”是福建文明發展的第一個高峰。司馬遷在《史記·東越列傳》中,用1256個文字記述閩越國興衰歷史沿革。這個僅存92年的諸侯國,留給莆田多處遺跡和諸多史志記載、民間傳說,在全省尚屬少見,反映莆田地區在閩越國疆域中具有重要地位。
考古發現閩越遺跡
市博物館,一批來自北京高校的研究生參觀莆田歷史文化陳列展廳,市博物館館長游國鵬通過文物、老照片、文獻資料,帶他們認識千年莆田。
歷史的坐標停留在漢代。“西漢中期,閩越王余善反叛兵敗,退守閩中。越王臺等遺址尚存,民間信仰沿襲至今。”游國鵬介紹,“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發現,西天尾鎮三山村的通濟越王宮,是全市唯一一處與閩越王有關的宮廟。”
留存于涵江區白沙鎮的越王臺是一處重要的閩越遺存。《福建興化縣志》記載,漢會稽太守朱買臣帶兵追東越王余善,余善率部退到今白沙古院山,筑臺據守,世稱其臺為越王臺。鄭樵《通志》亦記其事。今環山腰尚存條石壘筑基礎,旁有三燧峰,為越王軍隊舉烽火報警之所,是我省有文字可查的最早烽火墩臺。
越王臺、蛇灣城(遺址位于仙游縣鐘山鎮)、龍穿城(遺址位于仙游縣游洋鎮)、雞子城(遺址位于仙游縣榜頭鎮)、三燧峰(遺址位于涵江區白沙鎮)……市博物館莆田歷史文化陳列展廳墻上的一張張老照片,呈現莆田閩越遺存風貌。經歷三次全國文物普查,這些湮沒在歷史長河的文化遺產得到挖掘。
“莆田戰國后期屬閩越國,秦時屬閩中郡,西漢后期屬會稽郡,這時期莆田閩越文化發展蓬勃。”市博物館原副館長、文博研究館員柯鳳梅兩次參與莆田地區的全國文物普查。她記得,雞子城簡稱“漢城”,1987年進行考古發掘,明確遺址年代,厘清文化內涵。蛇灣城、龍穿城,這些遺址采集有印紋硬陶、夾砂陶片等,其文化內涵與崇安漢城相類似。
歷史傳說留下地名
“漢軍緊追于此時,堅強不屈志難移。唯以丹心昭日月,未聞壯士舉降旗。”在涵江區白沙鎮三門車,深潭沿岸的懸崖峭壁上,一塊刻有將軍遺言的石頭,成為當地的文化景點。
寫下遺言的是騶力將軍。相傳,西漢朝廷誤認為東越王余善與南越密通,滅了南越后,派楊仆率部隊駐扎在閩越邊界,征伐東越。余善下令騶力為“吞漢將軍”,與漢軍展開激烈戰斗。后來余善被殺,許多官兵繳械投降,唯有騶力誓死不屈。殺出重圍后,他在三門車懸崖石壁刻下遺言,跳崖殉義。為紀念騶力英勇不屈,后人把他躍入的水潭稱為“將軍潭”,并興建了一座將軍廟。每年農歷四月十六和九月十九,白沙山區的民眾自發到將軍廟朝拜,表演春江旱船等民俗,紀念騶力將軍。
至今,莆田一些聞名遐邇的人文景點,甚至地名,就來源于閩越傳說。
我市第二大溪萩蘆溪中游馬洋溪相傳為東越兵飲馬之溪,故稱“馬洋溪”。溪東邊萬頃草埔,是東越兵牧馬之處,故稱“馬洋”。馬洋就是今日越王臺所處的白沙鎮寶陽村。明弘冶《興化府志》、清乾隆《莆田縣志》都將寶陽村記載為“馬洋”。
馬洋地形險要,扼沃柄嶺古驛道的咽喉,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2000多年前,余善看中這塊如嶂似屏寶地,在此筑臺據守,“越王臺”壁壘森嚴,余善自稱“金城湯地”。
后來余善兵敗,據傳他扔下佩劍于越王臺下池中,這個池子今稱為“劍池”。他把金印丟進馬洋溪竹仔潭中,浮出一塊四方形巨石,人稱“官印浮水”。逃逸期間,他把金鐘扔于深潭,沉鐘之潭被稱為“鐘潭”,潭水交響,聲似鐘鳴、鼎響,即為“噌響”,形成莆田傳統二十四景之一“鐘潭噌響”。
遺存體現文化底蘊
莆田并非閩越王城所在地,為何留存多處閩越遺跡?
《莆田通史》記載,閩越國統治者對扼守閩越王都“冶”城南隅要地莆田一帶加強管理和建設,使之成為閩越王都以南區域,擁有閩越王國史跡與傳說最為集中的地帶。
作為出閩南必經之道,閩越國在莆田一帶建設城址樓臺。20世紀80年代以來,文物考古工作者陸續對莆田區域西漢時期閩越國階段遺址進行考古調查,證實了莆仙地區的確存在史書記載的閩越國建立的城郭、樓臺,其中有占地約8000平方米、依3個臺地從東向西層層遞升的雞子城,有依山就勢、環山之巔筑城十余層的蛇灣城,有方圓3公里、地處400米云頂巖上的龍穿城,有環山腰將石階直鋪山巔,以條石壘筑高十余層基礎的越王臺……
作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發現的閩越遺跡是莆田悠久歷史、深厚底蘊的實物見證。這座枕山襟海的千年古城,還有更多載入史冊的故事在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