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元滄
有人在我耳邊整出聲音來,將其發現告訴我,托出了一盤觀點:“莆田人喜歡‘開’字。歷史上由于多種原因,致使河南開封一帶的人遠道遷徙來莆定居,‘開’字隨祖隨身隨命,這是血脈汩汩作響的流淌……”聞聽之余,我沒有點頭,也未曾搖頭,只沖著他笑笑,內心佩服其聯想之豐富。竊以為,但凡大開大合扯上歷史,態度都必須慎重。
莆田人喜歡“開”字倒是實情。這有點意思。
“開”字閃爍于跟許多人相隨一生的名字上。盤點中學時代伙伴,有開盛、開華、開榜等同學。捋一捋現在朋友圈,有開輝、開誠、開添等鄉親。再看看文化之鄉園頭,彈丸之地的小村落,在緊挨的近幾代人里出了44位校長,分布于中小學、職校和大學,校長中有叫開祖的。從教書育人角度考量,這名字顯得特別有范、有分量?!伴_”字蹁躚入戶,盈盈喜花開。
然而,沒有人的名字叫開會的,這表明情感的傾向性會影響選擇,讓人們放棄不喜歡的詞兒和事兒。
開的繁體是這樣子的——開,直觀而形象。南北西東,千家萬戶,門可開可關。于是乎,“開關”一詞應運而生;于是乎,打開、打通和舒張便成為“開”字的基本義。
除了基本義,還有變化出來的諸多延伸義。試略舉之:開(寫出)藥方、開火(放槍發炮)、開發(以自然資源為對象的勞作)、三七開(指十分之幾的比例)。
寫到這兒,不由憶起孩時村上所見:鄰居大姑娘正要出嫁,請來媒婆為其梳理打扮,那整得有模有樣的個性發型是平時所看不到的,鬢角也修齊了,還用雙手拇指和食指拉起了夾線,把臉和脖上的細小苦毛(莆田方言,普通話稱寒毛)去凈。大姑娘即將上任新娘子,上花轎之前的梳妝叫“開臉”?!伴_”字用在此處尤為別致,誠可謂別開生面。
隨著社會不斷進步,服務業細化發展,現如今美容的專門去處多得是,婚前“開臉”這個事已然淡出人們視野。
莆田人的日常生活中,普通話與方言穿插兼容,對“開”字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發音,一為kai(普通話),一為Kui(方言)。開門的開說kui,不說kai。開發區的開說kai,不說kui。喜花開(方言,很高興)的開說kui,不說kai。如此等等。用于人名的開則統統說Kai,不能說Kui。從不同語境出發,既尊重用語傳統,又講究應時與順口。靈活使用,習慣成自然。
莆田背山向海。莆田人喜歡的“開”字,與其說是從哪里帶過來的,不如說是地理條件、自然環境、生存狀態等諸多因素使然。
山里人開門見山。開開見見,見見開開,分出了兩種人:一種人故土難離,于是選擇扎根當地,想方設法充實經營內容和改變管理模式,把家鄉建設好,讓山更青水更綠,日子更加紅火;一種人認為愚公讓子子孫孫挖山不止,苦了自己又苦了后代,這并非上策,于是把搬山改為搬家,搬到更適合自身施展才華的地方。兩者皆可圈點,社會的確進步了。
海邊人開船出海。捕海、趕海延續了一代又一代,漸漸地,人們發現,這樣子保證不了提升生活的需求。于是,駕起了“水陸兩用船”,即到處找商機,艱苦創業,“無中生有”辦起了一家又一家企業。某些行業,莆商在全國能夠呼風喚雨,最有話語權。莆田人走四方,愛拼才會贏的精神,融入了改革開放的時代潮流。
莆田文化教育之發達,無愧于文獻名邦的殊榮稱號。讀書不能懈怠,路是人走出來的深入人心。小小園頭村,出了數十名校長(含北京大學校長),見證了家國情懷、開卷有益的魅力,見證了莆田這方土地的不同凡響。
莆田人喜歡“開”字,源于水土養育的天性,也與云蒸霞蔚的文化氣象不無關系。莆田人的總體胸襟開闊,知恥知榮,敢做敢當,重情重義,冬寒里抱團取暖,春溫中分享成功,人格的能見度比較高。一旦想明白了,任憑風浪起,該做照做,目標正前方勇往直前!
莆田人敢為人先,開開不息。文前提及的開添等帶“開”字的人都事業有成,為莆田增光添彩。一言以蔽之:莆田人繼承了先賢改變生存環境的智勇,將其落實在不斷開拓進取的行動中——這才有了莆田的萬紫千紅,處處喜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