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慶勝 許慶俊
在夜晚的巨大空間里,高高在上的天體“月亮”可以有限度地照亮天地,所以古往今來的文人墨客皆發現和詩意化了這朦朧的難得光芒!當代詩人王愛紅先生觸目月亮,也演繹了一番屬于他自己的朦朧的現代詩意藝術審美,進而達到了新的審美場域。
月亮作為特殊的物象載體,走進文學史亦很久了,神話傳說如《淮南子·覽冥訓》:“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姮娥竊以奔月,悵然有喪,無以續之。”譏刺姮娥的自私忘義,這可能是中國月亮最早的文學記載。“日居月諸”(《詩經》),這可能是月亮進入愛情詩的最早記錄,仍是指月亮直觀本體。再以后文學史記載就多了:“屈平聯藻于日月,宋玉交彩于風云”(劉勰),“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與列星”(屈原),“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帷”(《古詩十九首》),“薄惟鑒明月,清風吹我襟”(阮籍《詠懷》其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陶淵明《歸園田居》其三),“夜江霧里洞,新月迥中明”(陰鏗),“七夕長河爛,中秋明月光”(溫子升),“海上明月共潮生、何處春江無月明、月照花林皆以霞”(張若虛),“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虛”(孟浩然),“更深月色半人家”(劉方平),“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杜甫),“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蘇軾)等等,無論是抒豪情壯志、家國情懷,還是書寫個人之情、愛情、憶故鄉等等,幾千年來我們相望的還是這一輪月亮!
當我們走進王愛紅先生筆下的月亮時,我看到了他朦朧多義的哲思:“秋天漸深/天上的白云越加清晰/中秋之夜/微風吹圓了月亮”,這是中秋之月,是代表團圓的,人們是歡呼快樂的,是可以深入月光下單獨表達這種喜悅的。而王愛紅想到的卻是讓別人更快樂:盡管“唱歌的人,圓潤的歌喉/比我提得更高”,也期盼“你們滿懷高尚的愛情/你們賞月。溶進黃金的果子”然后“比我更早登上高高的山坡/堅守著最后的陣地/已經等待很久了,你們/需要站起來,讓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到。月亮的臉/和光。美麗。皎潔”(《中秋之夜》)。緊接著《今天是月亮的一半》,詩人寫道“遍地的銀,為我而碎/遍地的芬芳,淡淡的,像我的郁傷”,渴望別人家“闔家團圓,幸福美滿”,而自己呢?卻獨自“郁傷”。所以詩人只能“在仰首和低眉之間/我輕輕地呼吸”“但不能歌唱”!盡管“今夜星光燦爛,琴聲不斷/悠揚漸漸繃緊了琴弦”,但“琴的深處,你和我隔著一件衣裳/怎樣才能消除今夜的遺憾”!這“遺憾”是什么呢?事業?愛情?家事?詩人沒有說清楚,或者說,說清楚了就不是詩了,詩就是應該如此!所以,詩人最后說“今天是月亮的一半/今天美麗的月光我和誰分享”?詩人就是詩人,即使在這“星光燦爛,琴聲不斷”的月光下,也是多愁善感,充滿憂思,表達著對人生和生活不一樣的體悟,這大概就是王愛紅“月亮”詩篇的魅力所在吧?
因此,詩人的“月亮”詩引起了我的關注!它不僅僅是皓月當空的實體月亮,而且更具多種象征意義!王愛紅將“月亮”翻新“創造”了,這主要得力于他一直不想人云亦云且充滿詩意翻新創造的自覺意識!泰戈爾說:“藝術屬于不斷更新生活,它出人意料地接連演變。”王愛紅先生進入詩歌創作,常常如此“出人意料地接連演變”,值得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