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聽大人們說,在不遠的鎮上,有座長長的橋,小孩以后能夠走過那座橋,便可以見到了世面——有出息了。于是,那座心中的“長橋”占據了我幼小的心靈,其神圣地位時常令我以走過那橋為追求目標。稍為長大后,這個愿望終于可以實現了。那年,我在村中讀完小學,背著以地瓜伴著大米為主食的糧袋,挎上哥哥們留下的“紅五角星”書包,逶迤地爬上了那座人稱“長橋”的石拱橋———惠政橋,到鎮上去上中學了。
其 實,一直占據我心中十幾年的“長橋”,并不見得有多長,它只是橋拱高出溪岸上的路面有三四層樓的典型的古代石拱橋的造型之一。據記載:惠政橋在舊縣(原興化縣,駐地游洋)。南宋隆興二年(1164年),知縣陸楠建,上覆以亭。耗一縣之財,歷兩年始成。清乾隆20(1755年),監生林朝堂等人集資重修。造型奇特,像一輪彎月懸在溪上,有“彎月出水”之譽。是我國古代三大建橋典范之一。
在鎮上讀書的時候,我會借在散步、逛街之機,把徒步登上巍峨的惠政橋作為奢侈的游玩。那單跨凌空雄偉的氣魄是它博大的胸懷,迎接人們投入其懷抱中去,腳踏厚實的條石,憑欄東望。眼下這廣袤的黑土地,以及黑土地上耕作的人們,都是我抹不去的一段美好的回憶!多少年來,為這座飲譽海內外的高拱石橋,一直壘石架拱,添石筑修,才有這長16米、高16米、寬4米的石拱名橋歷經數百年,如今猶在臥如凌波如彎月跨溪,為古今莆仙與永泰人民的出行提供了天塹變通途的便利。
上個世紀的最后一個秋天,當時身處上海的我,突然從電話里聽說家鄉遭遇了一場百年不遇的洪災,肆虐的水患沖走了一切可以沖走的莊稼、牲口以及建筑物,連歷經滄桑、風雨飄搖的古惠政橋也難躲厄運,被兇猛的水獸吞噬了、毀于一旦。聽到消息的那一剎那,我猶如晴天霹靂,震撼不已。昔日她那秀姿倩影一下子涌上心頭;那斑斑駁駁的苔蘚條石、雄渾厚重的橋墩、形態各異的石獅、供人納涼的階上涼亭、渾厚石欄桿和橋頭的古榕樹以及橋下溪中的寒石瘦水、浣衣少女等等,都成了我美好的追憶,當時一一想來,覺得尤為珍貴。不久,我回鄉一趟,客車在鎮上轉站,我特地跑到鎮西面的古橋遺址去回味往日情懷。
為生活忙碌的我,后來聽說早在1980年9月就被列入縣級文物保護單位的惠政橋,已經在政府和社會各界人士的關心、支持下,恢復了往日風采,且設計更合理、造作更精細,無論是從長度、高度、寬度,都比原來更勝一籌,但我無暇去一睹其今天的輝煌。
那年我被借用來到鎮里從事文秘工作。一天事余,散步來到百米外的游洋溪畔,順著松軟的綠菌小草直到新惠政橋頭,但見一座高聳的花崗巖石拱橋照古樣式橫臥兩岸,凈跨水面有十幾米的大石拱頂端高據凸出路面也有七八米之高,大拱的兩端多建兩個小石拱(原來沒有),這樣可以減輕橋身對地基造成的壓力,又可在洪水過來時,增加泄洪量,還給人一種美感。從橋下看,設計雄偉的惠政橋在清澈的人工湖水面上猶如凌空彩虹,其倩影倒映在微瀾不驚的水中,隨波蕩漾,融合在一起,好像在訴說一個動人的建橋故事。
登上橋拱頂端,可以一瞰明澈的溪水被人攔腰截斷,筑成一泓湖水,水中魚兒嬉戲、鴨鵝剪波、白鷺掠水和岸上草樹扶疏、鮮花招蝶、涼亭擋陽,以及散步在花樹間的俊男俏女、老翁老嫗臉上皆蕩漾著春意。生活提高了,新的惠政橋成為人們飯余休閑的好去處。(林文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