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的歷史上,視人生為夢,視虛無為人生的構(gòu)成者不在少數(shù),所以,人生如夢,真時亦假,假時亦真的感慨格外多,莊子也就是其中一位,他在眾多人的基礎(chǔ)上總結(jié)一下把生命歸之于“無”。
莊子曾經(jīng)說過:“夢見飲酒作樂的人,醒后或許會遇到不如意的事而哭泣,夢到傷心痛苦的人,醒后也許會有一場如意的快樂。”
當(dāng)人在夢中,卻不知道自己在做夢,有時夢中還在做夢,醒了之后,才知道這是在做夢。只有頭醒的人才知道是做夢,只有非常清醒的人才知道人的一生就像一場大夢。可是世上能有幾個人能夠這樣清醒的認為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或許不多!應(yīng)該說,這是典型的人生如夢的感嘆。這感嘆,乃是起于對生命世事的難以把握。人生的虛幻感,常常是無可奈何之后的嘆息。
莊子講了這樣的寓言:影子外的微影問影子說:“剛才你俯身,現(xiàn)在又仰頭;剛才你束發(fā),現(xiàn)在又披發(fā);剛才你坐下,現(xiàn)在又起來;剛才你行走,而現(xiàn)在又止步,為什么呢?”
影子說:“小小的事,何必要問呢,我活動,自己卻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樣?”
“我像蟬殼嗎?像蛇皮嗎?像是卻又不是。火光和陽光出現(xiàn),我就顯現(xiàn);陰暗與夜晚,我就隱身。火光和陽光是我要倚恃的嗎?何況那是無所倚恃的東西呢!”
莊子的意思是,我們有時就像影子,是不知為什么而活動的命運的玩偶,我們不知自己是什么,或者自己應(yīng)該是什么。那么我們在做一場大夢。確實沒錯,人生是場需要付出真誠的夢幻。
莊子有次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一只自由飛舞的蝴蝶,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明明是莊周。他很迷惑:到底是莊周做夢,變成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莊周,莊周和蝴蝶總是應(yīng)該有所區(qū)別的吧?
莊子還說:“人睡在潮濕的地方就會患腰痛或半身不遂,泥鰍也會這樣嗎?人爬上樹就會警懼不安,猿猴也會這樣嗎?西施美麗,鳥獸見了為何要逃呢?這三者誰的生活習(xí)慣才是標準呢?所以是非的途徑紛然錯亂,哪里有辦法分別呢?
在這里,莊子無疑夸大了事物的相對性,卻也道出了人世難測難辨而理智所不能窮極的局限。尤其是人所處的世界,并非是僅與物交,更多的是與人相聯(lián),人的欲物不能停止,為求名利而爭斗不休,就更增加了生命的困窘,所謂人心叵測即在此地。
對人類來說,生命的欲望、情感、疾病、死亡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世事的變化令人錯亂難猜,標準觀念太多,也太易變化,所謂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人世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并不總是能為人所體察和把握的,對于人類來說陷入了人性的迷亂,踏進的必然是沉淪之途。虛幻無常的感嘆只能代表被外物所役,人類除了痛苦與失望之外還有什么,一無所獲嘛,這也許就是對生命無常的最好的解釋吧?對于人世紛爭的莊子對這深感痛惡,曾經(jīng)這樣說:“絕棄求名的心思,絕棄策謀的智慮,絕棄專斷的行為,絕棄智巧的作為,體會無窮的大道,醉心于寂靜的境域,承受著自然的本性而不自恃。這樣,便可以任物來去而不加迎送,如實察物而不受蒙惑,勝任外物而不被物所損傷。這也就說真性的我,實在可以免除我們對世事無常的憂愁和不適應(yīng),而順之即來的是隨遇而安,安而知樂。 (蔡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