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花開煙雨中
——讀黃金明《人生三部曲》
40多年前的“文革”時期,在莆田的大街小巷誰都知曉有一位聰明伶俐、消息靈通的“三屆生”黃金明。由于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被人管叫“小靈通”,成為他的外號。“小靈通”與千百萬中學生一樣,輟學回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打那以后,他一頭扎進書海研習古典文學。無論詩詞、楹聯或是新體詩、小說、散文、雜文、隨筆等,都成為他筆下的“作業”。時光流逝、滄海桑田,“小靈通”已經創作了幾千首舊體詩、幾百首新體詩歌,在改革開放春風的吹拂下,他結集出版的兩部詩歌集子《枝頭點點蕾》和《蘭溪草》在社會引起強烈反響。
“小靈通”在江口當上中學老師后,他一邊教書育人,一邊繼續文學創作。生活的積累,人生的風霜際遇,已然給他提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創作源泉。即使是同一個題材,同一件意外事件,他都能以不同的文學體裁予以表達。例如他在詩歌《愛情的密碼》和《我也情愿》里,以極其浪漫的情調,發出心靈深處之語:“愛就像明麗的啟明星,總是以她絢麗的光芒,閃爍在人們的眼眸中,留存在人們的記憶里。”似乎這樣的表達還不過癮,還要盡情地披露內心對愛情的進一步詮釋,他創作的散文《愛,不必拘謹》,緊緊圍繞著愛情的形象化的描寫,更多的是描寫對方的神情與情感的流露。正如描寫“她”形貌豐腴而富有魅力的寫照:“秋水般明凈的眼神,俊俏的臉蛋,娉婷的豐姿。hellip;hellip;她那深會出怨的秋波依依地凝著我,憂郁而凄楚,微張的嘴唇似乎要傾訴什么hellip;hellip;”詩化一般的語言,無不揪住讀者的心扉。作者著實是情感方面的記錄,寫下人生的種種常情、況味,特別是揭示出心中的那種舍不去而又割不掉的情緣或機遇的表露。其散文《雨中情緣》,也許是天作美意,灑下綿綿細雨,不經意間巧遇一位“雨幕中的美女”。抑或是有某種“緣”之所致,兩人便拉近距離,“她迅速地取來手巾,擦拭我頭上的雨水和臉上的雨滴,撣掉我身上的雨珠。”人間自有真情在,這是何等的純樸的緣,這是何等健康的情。文章以戲劇一般的情節告訴讀者,“我必須斬斷跟她的絲絲縷縷。因為絲絲縷縷或許能編織成愛的帳幕,但無疑也會搓揉出一根無情的繩索,將他勒得臉色慘白,肝腸寸斷hellip;hellip;”還是理智地作出抉擇,“我決定安靜地離開,為了她,也為我自己。”那么《焚稿》這篇散文,則是以夫妻倆的海誓山盟,引發了一場不生的不愉快事。作者最終還是聰明的果斷地對待此事。“我難以自抑地再度仰起臉來,透過凄蒙的淚霧,我只見妻子的神色驟變,狠咬了下嘴唇,猛然用腳踩滅火焰,哽咽著說:我何嘗不在心底為你的文學祈禱hellip;hellip;”多么發自肺腑之言,點燃了“我”心底希望的藍色火苗——完好如初,破鏡重圓。文章以喜劇性結束收尾。
黃金明的小說創作亦大都以愛情這一主題為素材,他以生活為原型,巧妙地構思組合。在語言表達方面,離不開他熟諳的詩詞音樂般的語調。整篇小說層次逆進,給人以散文詩的瑯瑯上口化的韻律情趣。其發表在《莆田文學》里的中篇小說《桃花依舊笑春風》,他用心釀制一個特別的環境,“桃花峽谷十分迷人,坑坑洼洼的谷底盡是黝黑的石頭。流水順著緩緩的山坡直奔而來,一路琮琮,一路飛珠濺玉hellip;hellip;”一個世外桃源般的特定環境,出現了三個桃源三結義那樣的不期而遇。宜松、鐵雄和耐文。由于三人的不同命運,“分道揚鑣”幾年間,盡管如此,各人都有所收獲,動人傳奇的故事從此拉開帷幕。原來故事講的是在40多年前的那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期間,客觀的制約導致他們三人失學回家修地球hellip;hellip;故事重點放在說宜松的曲折愛情上。宜松的不幸遭遇,豈不是作者所要揭露的在那特定社會環境里所演繹出來的帶有普遍意義的愛情戲劇。歷史的種種原因,時代的使然,造就了這位稀奇古怪的“宜松式”人物。這分明是歷史的一種必然,怪不得是一位文革三屆生的那種特殊的社會歷史舞臺的政治受害者,替罪羊。
也許說是某種思維定勢模式,黃金明先生筆下的小說作品皆取材于文革時期的人與事,他自己就是那個時代的先鋒人物,親身體驗到運動的苦與樂、咸與淡、喜與憂的種種滋味。這與其說是描寫別人在那個動亂年代的際遇不幸,不如說是回眸自己慘烈人生的自我寫真。但他在創作小說藝術的同時,都以詩一般的美學情調來充溢小說故事當中的前因后果,都以詩歌的音樂美來裝飾故事情節。譬如他的《小說二題》中的《春蕾吐芬》、《桃花灼灼紅》等,皆用詩意藝術去粉飾。這就構成黃金明小說創作的風格及格調。他已然花了多年時間,創作了80多萬字長篇小說,不難猜測,個中必定是以自己人生為原型,創作出屬于他自己的人生世界之《人生三部曲》。
倘若我的猜測思路正確的話,那么,黃金明先生的這一《人生三部曲》無疑跟路遙的《平凡的世界》相類似,間或可與高爾基三部曲相靠攏呢。(郭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