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柱
《贈莆田郭子壽司馬即書其詩稿后》
《自涵江之福州欲寄子壽》
魏錫曾(1828-1881),字稼孫,號鶴廬、悌堂,浙江仁和(今杭州)人。篆刻鑒賞家,印譜收藏家。清咸豐貢生,官福建鹽大使。在官事簡,日事筆硯。嗜印有奇癖,謔號印奴。于金石拓本、名人印蛻匯輯甚富;熱衷印學,精于印論。記載印林交游掌故翔實可證,誠周亮工后一人。輯吳熙載印成《吳讓之印存》、輯趙之謙印成《二金蝶堂印譜》,著有《績語堂碑錄》《績語堂詩存》《績語堂文存》《書學緒聞》等。
魏錫曾與莆名士、易學家、金石碑帖收藏家、鑒賞行家郭篯齡摯友情誼深厚。魏錫曾為篯齡的詩稿題詩《贈莆田郭子壽司馬即書其詩稿后》。魏錫曾應邀來莆田廣業里瓢湖(今莆田市涵江區莊邊鎮瓢湖村)的篯齡宅(瓢湖草堂)居住,由篯齡作陪游瓢湖、萩蘆溪、囊山、囊山寺等景觀。后其自涵江還福州時作詩《自涵江之福州欲寄子壽》以紀。魏錫曾嘗拿所藏《嵩闕六石》精拓本與篯齡一齊賞析,篯齡題跋《書魏稼孫所藏嵩闕六石后》詩以紀。篯齡嘗以瓦文卅二相贈錫曾,后錫曾從同好假十六瓦手搨奉寄并題辭。魏錫曾嘗為摯友郭篯齡子慎行見示印譜而欣然題詩八首。
魏錫曾與郭篯齡
郭篯齡(1827-1888),字祖武,又字子壽,號山民。父郭尚先,著名書畫篆刻家。興化府莆田縣城內書倉巷(今莆田市荔城區鎮海街道鳳山社區)人。易學家、金石碑帖收藏家、鑒賞行家。出身書香之家,自幼耳濡目染,聰慧機靈,好讀書。對易學研究尤精。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十七,補邑弟子員。不久,以鄉貢選為同知,候補浙江,欽加四品銜誥授中憲大夫。到杭州赴任才三個月,太平軍攻陷州城,返莆,移居廣業里瓢湖村專心著述,不再為官。其與碑帖學家、文物圖書收藏家沈樹鏞,與著名書法家何紹基,與篆刻鑒賞家、印譜收藏家魏錫曾等過從甚密。著有《周易從周》十卷、《筮學從周》一卷、《周易從周述正》一卷、《易林伐山》一卷、《山民學筮草》一卷、《讀左疏證》一卷、《吉雨山房詩文集》詩四卷、文四卷、詞鈔一卷、補遺一卷、《山民隨筆》十卷、《三易三統辨證》二卷、《易海歸宿》二卷。
魏錫曾與郭篯齡互相饋贈碑帖、書,錫曾為摯友篯齡的詩稿《吉雨山房詩集》題詩《贈莆田郭子壽司馬即書其詩稿后》一首,詩中稱贊篯齡“辟儒辟佛侭入詩”“君惟善易縱言易”,兩人友情深厚,“胡不菲薄相饋貽”。詩錄下:
贈莆田郭子壽司馬即書其詩稿后
辟儒辟佛侭入詩,似隱似俠非時宜。
眾人見謂陶令節,千秋平視陳希夷。
君惟善易縱言易,我恥不知以為知。
一取精英一糟粕,胡不菲薄相饋貽。
魏錫曾應邀來莆田廣業里瓢湖的篯齡宅(瓢湖草堂)居住,由篯齡作陪游瓢湖、萩蘆溪、囊山、囊山寺等景觀。后其自涵江還福州時作詩《自涵江之福州欲寄子壽》以紀念。詩錄下:
自涵江之福州欲寄子壽
初更役返手赫蹏,工箕作述新栔梨。
廷尉殘畫尺壁齊,及《廿九字》皆署題。
《石索》荒陋備訶詆,題糕說餅糇糧齎。
書云來朝策杖黎,須臾脂秣為我稽。
浮生人海一醯雞,去來草草常棲棲。
日才添線景測圭,仆夫午作怒馬嘶。
迺折疏麻授小奚,緘書再拜當歌驪。
莆陽三載滯鴻泥,此邦大好山與溪。
瓢湖秋晚襆被攜,囊山春榼尋招提。
與君追攀如呂嵇,見謂疏放無町畦。
探楹出書襲錦綈,古碑拂軸騰虹霓。
傳之其人余豈繄,即今車從跡暫離睽。
下游斥鹵連陂隄,君家孔道路不迷。
山居吾亦識徑蹊,他時于役堂再躋。
乞開家釀搗甕齏,昂昂驥子汗血騠。
金石刻畫繩簡觿,吾當先日眼刮膍。
乾坤浩浩易端倪,時運儻煩貞悔卟。
魏錫曾嘗拿所藏《嵩闕六石》精拓本與篯齡一齊賞析,篯齡題跋《書魏稼孫所藏嵩闕六石后》(見郭篯齡《吉雨山房詩集》卷四)長詩一首以紀。詩錄下:
書魏稼孫所藏嵩闕六石后
商周字紀天地人,秦漢字紀仙鬼神?!短┥健贰冬樼稹芬蛔優椤渡偈摇?,《詛楚》之后復見《開母》文。相斯遺則藉不墜,陽冰描字嗤停勻。晴窗展對訝觀海,萬首光怪昂蛟黿。剝泐驗古歲月跡,出沒隱現龍拏云。斯篆邈隸作并世,各取其半為八分。時已有隸不肯作,《太室》矯矯真空群?!斗f川太守》亦秀絕,《季度》《江孟》同淵源。摹拓六種合為一,聚古冰雪祛炎薰。當時秦相不好古,日法后王排群言。漢寫分篆捨蝌蚪,猶今行楷摹右軍。豈意流傳二千歲,《二十九字》無一存。獨此《少室》留仿佛,《開母》微覺肥失真。分書四石縱斷缺,不數完好蔡有鄰。珍藏什襲等球璧,誰其寶者魏稼孫。嗟乎刻此六石者,惜不好古如稼孫。其時孔壁字猶在,倘取摹刻垂貞珉。復得精拓之足本,良辰賞析招山民。不獨三長相疊詫奇字,將與《石鼓》千載同嶙峋。今人好古古不爾,大嚼空自涎屠門。人情得隴每望蜀,此懷耿耿君何云?
篯齡嘗以瓦文卅二相贈摯友錫曾,后錫曾從同好假十六瓦手搨奉寄并題辭。文錄下:
郭子壽司馬以瓦文卅二見貽,閱三年矣。偶檢篋得舊紙,亦多出先生贈。因從同好假十六瓦手搨奉寄,系以辭曰:“是東西京旊人所造作也,頡頏豐宮羽陽卵香姜鷇銅雀也。命楮生受其文以歸,慰君三歲之寂寞也?!?
魏錫曾與郭慎行
郭慎行(1849-1909),字幼安,又字心余,號星漁,別號星漁老人。清末篆刻家。光緒乙酉(1885)科拔貢,官縣學教諭。敕授修職郎。由莊邊瓢湖村遷回城內書倉巷。后任福安高等學堂教習。卒于清宣統元年(1909)五月廿四日申時,享年六十有一。邑人、監察御史江春霖為撰《郭幼安先生墓志銘》。其喜收藏金石書畫,亦擅長書法,尤精篆刻??瑫c行書,近似其祖。篆刻秉承家學,刀法有力,疏密得當,可與西泠六家并論。其篆刻作品,大者雄奇遒勁,小者工巧典雅,有《愛吾鼎印存》四卷和《醉石山房印集》行世。
郭慎行嘗拿自己所刻印譜,請錫曾前輩指教。錫曾連作詩《郭幼安慎行見示印譜八絕句》八首,涉及中國印學史、流派、篆刻家等內容,不愧為清代著名印學家之名詩論。在第八首絕句中稱贊慎行從其祖、著名書畫篆刻家郭尚先、其父郭篯齡,秉承家學,篆刻有成。詩八首錄下:
郭幼安慎行見示印譜書八絕句
一
須知繆篆本綢繆,平正先從漢白求。
秦璽中邊分界道,古文奇字慎爬搜。
二
秦朱邊闊元朱窄,大篆文奇小篆工。
漢用印書規合萬,一圈脈望字當中。
三
魏晉規模皆守漢,宋元派別不沿唐。
軒堂齋館紛題額,竹石牙瓷此濫觴。
四
親鐫六印米襄陽,松雪晶宮趙子昂。
下逮文家名父子,鴻泥箋尾巋靈光。
五
三橋萬石無一真,真譜偶逢何主臣。
江黃丁顧皆好手,朱簡程邃更無倫。
六
巴胡先后石如子,黃蔣私淑硯林翁。
聞取禪和相仿佛,惠能神秀各宗風。
七
舊譜汪查金與瞿,近編漢印數何吳。
流傳藪統云閑本,亦抵宣和博古圖。
八
君向畫禪親受偈,藏鋒絕不鋒如錐。
更從萬卷來通悟,易可忘憂家有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