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松
1977年冬季,我榮幸地考上省商校。商校位于福州郊區螺洲杜園,報到那一天,當接新生的校車徐徐開進杜園時,我輕聲喊道:省商,我來了!
那年學校開設財會、統計、儲運和糧食會計四個專業七個班,新生來自八閩大地,莆田籍學生就有三十多個。我念的是儲運管理,相當現在的物流專業。同學年齡間差距很大,最小的才十九歲,最大的也有二十五歲。
還記得環繞校園的那條小河流,悄無聲息地把商校與杜園村截然分開。緊靠學校的岸邊,是一大片水稻田,大家沒料到,剛入學就趕上春耕生產,腳上泥巴還沒擦凈,這下又要下田插秧。插秧這農活對于莆田農村出來的孩子來說,那是根本不在話下,同學們僅用個把鐘頭,就把田里的秧苗全部插完,望著綠油油的秧苗在晨風吹拂下微微蕩漾,大家有說不出的高興。長在校園里的農作物就是與農村不一般,這里的秧苗聞不到雄雞啼鳴,卻可以天天聽著學校里練習算盤的撥打聲。珠算是商校學生的必修課,為了撥得一手嫻熟的算盤,同學們那是見縫插針練手法,每到清晨和夜晚,教室里總會響起一片“噼里啪啦”的算盤聲。
忘不了來自家鄉的教師,他們是涵江籍的語文老師盧慶賢,聲音不大,但授課認真,同時兼授書法課,每天二十分鐘的毛筆練字,提高了學生書寫水平。記得有一回,我的毛筆字被老師貼上墻,讓我暗自高興了好些天。來自莆田市荔城鳳山社區的陳祖模老師,擔任學校語文組長,有一回在禮堂里為學生朗讀作家徐遲寫的報告文學《哥德巴赫猜想》,陳老師鏗鏘有力的報告極大感染了大家,同學們紛紛表示以陳景潤為榜樣,努力學習報答祖國;還有老家萩蘆的莊國賢老師,講起會計原理,條條是道;教語文的詹文建老師,后來調回莆田市財貿委擔任辦公室主任。
當年的學習氣氛非常濃厚,同學們異常珍惜來之不易的時光,連老師都夸我們,77級不愧是考上來的,個個學習不簡單,尤其是莆仙籍同學。大家上課十分認真聽講,做的作業字跡工整,任你怎么挑剔也找不出毛病。平時除了練習算盤,不少學科需要熟讀硬背才能牢記。背得最多的是哲學和政治經濟學,記得每到期末考之際,老師都會劃出很多復習重點,接下就是拼命地念呀背呀,直念得天昏地暗。那時教室里太吵了,同學們就各自找安靜的地方躲起來。教學樓左側后面有座小山包,山上有茂密的樹林,幽靜的小樹林很快成了大家讀書首選之處。每當期末考之際,同學們就會相約來到樹林里,背靠小樹念書,然后互相抽題答對。
1980年2月,商校77級學生經過兩年學習后終于畢業。莆田籍的鄧慶雄同學因學習優秀,被學校評為“三好學生”。那年代商業人才十分匱乏,畢業生供不應求,三十多位莆仙籍同學剛回莆田地區報到,就被各級部門搶得精光。有的直接分配到地區機關,有的分配回莆田、仙游兩縣,安排在商業、糧食、供銷社等部門。
畢業四十多年來,商校77級學生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干,迅速成長為各部門中堅力量,一批同學走上廳、處、科級領導崗位。
前幾年,我上省城辦事,特地來到螺洲杜園,卻再也認不出當年母校,只見校門上懸掛的是“福建信息職業技術學院”牌子,承載過男生多少夢幻的紅樓也不見了,矗起的是一座雄偉壯觀的新教學樓,唯有陪大家度過兩載時光的舊教學樓,依然坐落在校園一側,默默傾訴著曾經有過的坎坷與輝煌。
再見了,杜園,我的第二故鄉。
再見了,省商,我魂牽夢縈的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