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平
想不到莆田北方萩蘆山水，竟掩藏著如許神秘的傳說和故事：這里祭祀孫悟空的崇圣宮創建于遙遠的隋末，這里有躋身南蠻十八峒的高峻飛鵝寨，這里的梅洋闖出了九次彈劾袁世凱的鐵骨御史江春霖，這里不為人知的山旮旯埋下了“土匪劉古的寶藏”，這里還有民國影后胡蝶的婆家，低矮的灰墻紅瓦與上海灘劇院的光怪陸離形成鮮明對比……
白露將降的麗秋，我又在飛鵝寨下芳山自然村邂逅了遐邇聞名的龍眼王——友誼106母樹。其時天空就像一泓蔚藍色的天鵝湖，飛越山嶺的白云如一群在湖面溜達的白天鵝，飛鵝寨下的神奇山村彌漫著一派綠云，那是掩映村子的龍眼林；最惹目的那片“綠云”就盤旋在一座樓厝旁，蓬勃的樹冠騰起近五層樓高，撐開約半畝的面積。我不禁想到，號稱“友誼106”，不過是點明其母樹在友誼行政村，并于1995年10月6日送省評選獨占鰲頭；換個角度思量，這棵龍眼王矗立于芳山自然村許品祿家院，如改名“芳山品綠”（方言“祿”與“綠”諧音），則可提供余韻深長的想象空間，更富詩情兼具生態意味。
“龍眼王”如一面綠色大纛，威風凜凜頗有王者風范，其來歷樹主也說不清道不明，于是平添神秘色彩。第五代樹主品祿之子許春華回憶，當年其奶奶官亞桂抱來當童養媳嫁時，這棵龍眼樹主干就長得比熱水瓶還粗了，約略估算該有130多歲樹齡了。果樹專家則鑒定其是實生變異株，是實生樹中偶然冒出的奇葩，或許“偶然”在萩蘆這片山水清奇，飛鵝寨下生態絕佳；或許偶然在其承繼了龍眼良種的遺傳基因，又天造地設往優秀品質變異，答案恐怕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芳山品綠”之特，特在晚熟龍眼家族中，它的單果質量、可溶性固形物和可食率均達國際市場優等果標準，其單果均重16.1克（最重達25克）、可溶性固形物20%以上，可食率70%以上，均超然領先于普通龍眼，成熟期要比“烏龍嶺”品種晚20天，恰逢國慶黃金周，可謂“龍眼獻龍族，嘉果賀佳節”，寓意深長。另一特藏于其濃綠色的婆娑枝葉上，一般龍眼夏延秋梢的小葉多為5對10葉以下，而這株龍眼王每枝葉片多在5對10葉以上。許春華領著我們在樹叢下撥葉數片，果然每梢葉片大多10至12葉不等，最多的達到7對14葉，正如奇異螃蟹長了14只腳，橫行于世誠屬稀罕。
“封皮釀蜜水晶寒，入口香生露未乾。本與荔枝同一味，當時何不進長安。”這首明代李孔修的《詠龍眼》詩，套用在“芳山品綠”龍眼王上恰如其分，剝開黃中透綠的果皮，只見一股獨特的龍眼香撲面而來，果肉晶瑩剔透如水晶，入口則嫩脆清甜，化渣不流汁，吐出的扁圓形果核呈紫黑色，亮晶晶的不是“龍的眼睛”又是什么？遙想其若出現于大唐盛世，進貢長安當然可期。
荔枝龍眼有大小年之別，農歷辛丑恰逢欠產小年，這棵龍眼王卻滿樹碩果累累，底部一串串就懸垂于眼前，果實擠擠挨挨的招人喜歡。由于果多串大，主人細心地用尼龍絲網袋整串兜住。許春華細心地解開一個網兜，抱著一大串果子留影，臉上笑成了一朵花，笑臉上洋溢著辛勤的充實和豐收的喜悅。提及化解大小年的秘訣，他釋疑，大年采摘后養分釋放太多，就要下足秋肥，讓果樹好好保養，恢復體力促冬梢，小年三四月花期，更要大膽疏花穗、下基肥，六七月份再疏一次秋芽，確保養分重點供應果實。“芳山品綠”年產可達20擔以上，但不能呈意氣貪多傷了母體，掌握大年收它十五六擔，小年收它十一二擔就可以了。正應了孔子所說：“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凡事不可急功近利，而要細水長流，這也是生活的辯證法。
一半天注定，一半靠打拼。龍眼王下徜徉，秋風徐來，品芳品綠，收獲良多。瞧，大院一隅的樹冠下，除根部留了一片天然泥地外，周邊院埕使用灌成條狀槽的水泥板鋪就，既可透氣通水也方便施肥。所施之肥呢，系用花生餅、豆餅、黃豆，加上田土發酵漚爛的農家肥。樹干部橫逸如臥龍的附枝，則用七八根水泥柱頂托，就像高架橋墩般以防折斷。作為教師的許春華，還專門為龍眼王的管理建檔，樹體各個時期的生長情況、一年四季中發現的問題、哪時施肥效果最佳、除蟲祛病打哪些有機農藥，都詳細做了記錄，以便往后比對。他還打算為龍眼王立碑，再搞個展示室，讓更多的人了解龍眼王，來芳山品綠。
引領我們“芳山品綠”的鄭文桂也是友誼村鄉親，他對樹主說：“這棵樹是莆田龍眼家族的奇葩，它稱王了但還沒稱霸，每斤果價才50元，當這棵龍眼王每斤果價體現在100元的時候，當它作為引領龍眼市場價格風向標的時候，才算是稱霸了，稱霸不稱霸既靠科學管理，又靠品牌宣推，我們應該有這種膽略和氣魄！”
哈，在這山家曬秋的美好時節，滿山遍野飄逸著果子的芬芳；而生機盎然的綠色，正是萩蘆小山村的底色，也是莆田這座“國家園林城市”“國家森林城市”和“全國綠化模范城市”的底色，“芳山品綠”，有緣邂逅神奇的龍眼王，既是機緣也是福分，特以此文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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