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
老街蒼頭社有一家私人刻印店,一位清瘦的老人,臉上總帶著恬淡的微笑,端坐于門前方桌邊,方桌上擺放著一盞自制臺燈,還有形狀不同、大小不一、質地各異的章坯,幾把鋒利的木柄刻刀、兩三副印章木夾子、一塊粗砂紙、一塊細砂紙,還有一冊有著不同字體對照的《刻印字貼》和一本《新華字典》,這就是刻章的全部家當了。
刻字時,老人先用鉛筆寫上反體字,然后一手拿穩印章木夾子,一手拿刀雕刻,一絲不茍的樣子。刻刀在指甲大小的章坯上游走,吱一下,吱一下,木夾子中間夾著的方形(或圓形)章面,或凹或凸出現幾道筆畫。他努起嘴輕輕一吹,將細微的碎屑吹飛,左右端詳一番,然后再刻……不到二三十分鐘,一枚漂亮的印章誕生了,有限的方塊內篆刻著他人的名字,用筆細膩,留白簡約,透出一種厚重的文化感。方桌邊還放著幾盒大小不一的印泥盒、一本記事簿,上面蓋著一些紅印章,那是他刻好的各種印章效果圖。公章、私章、大的、小的、朱文的、白文的、楷書的、隸書的、篆書的,讓人感覺到滿滿的藝術氣象。
每天,老人就這樣沉醉于自己的篆刻世界里,以刀為筆,以石為紙,創作出一枚枚印章和方寸篆刻藝術作品,也雕刻著精彩人生。老人叫嚇銑(化名),在老街上,無人不知。這里的人更愿親切地稱其為刻印匠。嚇銑家世代居住在老街,算起來到他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了,一直居住于這幢騎樓的老房里。受鄰家一位擅長篆刻老人的影響,嚇銑從小就喜歡上刻章,他拜老人為師,學習篆刻,但老人更多是教他習字。平日里他磨磨刻刻、刻刻磨磨,從一次又一次失敗中積累經驗,由于他天資不俗、聰穎過人,又得名師的指點,很快提高了自己的篆刻技藝,慢慢地與篆刻這門古老、高雅的造型藝術結下了不解的情緣。
印章最初是作為一種憑證出現的,后來慢慢成為個人信用和身份的象征。在過去的時光里,人們領各種票據、工資統統都要印章說話。無論是單位,還是個人,都要專配一枚,更有人把家里的鑰匙和印章串在一起別在褲腰上。嚇銑學成后,在老街自家的店面前,掛上“為民刻印社”招牌,擺上刻印家什以此謀生,他每天精雕細刻,刻印生意還算不錯。他常對街坊四鄰說:我每天在店里動動手指也能有十幾元收入,足夠養活家人。在他店里,我不時看到有人來取走刻好的印章,他順手把那枚印章在白紙上按一下,來人見到紙上紅白相間的名字,雕工、款式都十分令人滿意。滿心歡喜,放下錢拿起印章就走。平日里,嚇銑還堅持在店里練習書法,提高自己的藝術修養。
隨著歲月變遷,“為民刻印社”招牌已是斑駁破舊,但嚇銑的篆刻技藝越來越精湛,一方方篆刻在他手下把握自如,其篆刻作品的章法、刀法彰顯個性,獨具特色。其篆刻作品經常參加省內外藝術團體舉辦篆刻作品展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