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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獨釣

許久沒去詩山路了，總想著那些蔥翠的草木，還有那幾棵不知名的林木竟也在南方這座小城里應著時節的變化，樹葉兒由綠變淺黃，由淺黃到深黃，再由深黃到枯黃，風一吹它們就紛紛揚揚地凋落。它們那樣筆直地站在斜坡上，遠遠看去稀疏的枯葉和著光光禿禿的枝丫，和著樹下飄飄落葉，竟讓人誤覺來到北國，那種美，也許就是蕭瑟之美吧，只能感懷于心，卻不可隨意抒發。既是心中掛念，于是午后匆匆約上小雪一起出發了。

可是啊，剛踏進詩山路，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原來草木依依的景象不見了，小路旁的合歡花圍籬已被修剪得既單薄又稀疏，那樣子真像一個人的頭發被技拙的理發師剪得既難看又好笑。想它原來是多么蔥蘢多么繁茂啊，這個季節正是它的花期，綠葉間總有鮮紅色的花朵三三兩兩地盛開著，偶有蜂蝶棲在花間。現在卻成這樣低矮毫無氣質的一排圍籬了。那些站立在坡上的林木也不見了，難道是整株被砍掉？不禁心驚起來，忙著往地上尋找，路邊草坡上確實堆著剛砍下不久的枝干，那樹葉兒還掛著呢。“怎么可以這樣？”我和小雪幾乎是同時喊出聲的，好生氣又見到砍樹的畫面。記得往年也有這樣的場景，記得當時也是氣不過，現場就逮住正在砍樹的工人問：“好好的樹為什么要砍？”“修剪下不影響路人行走啊，光線也好！”那砍樹的家伙悠悠地回你。可是你怎么理解“修剪”？我明明看到的是血淋淋的畫面。

哎，除了嘆息還是嘆息。越走心越冰涼了，一路所見都是一片狼藉，路邊成堆成堆的被砍下的枝丫。沒錯，路是亮堂了好多，可是請問我們要這么亮堂干啥呢？我們可不可以就喜歡在幽幽的有些見不到陽光的樹下閑散，找尋遠離城市喧囂的靜謐，讓心靈在濃翠綠蔭下休憩？那一叢去年被砍下的小葉女貞，如今正緩緩地往上生長，可是它再怎樣努力生長努力恢復，我也看不到原來的那一幕了。它原來花團錦簇的樣子，還深深地烙在我心中。若要恢復原來那樣美好的一幕要等待多久啊，它要經過多久的努力和多久的生長啊。

對了，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往那座石橋邊趕，左顧右盼，細細找尋還是不見它的倩影，看來它的小命已矣。哎，那是一株不大的紅楓啊，就植在這小路邊，霜寒時節里它滿樹紅艷艷的樣子，片片紅葉都舒展著文化和藝術的氣息，想來多么令人憐愛，每次我都忍不住要在樹下和它合影好多個回合。

沒了紅楓，沒了會開白花的小葉女貞，沒了繡球一樣的合歡花，也沒了那些飄飄灑灑的落葉木，只剩砍下的斷枝殘丫胡亂堆在路邊的小草坡上，那小草也是受罪了，棵棵都折斷了細弱的腰肢，我想我還能聽到它們低低的哭泣。它們雖為植物，可也是人間的生命，它們和我們一樣具有生存的權力啊。在這些受傷的林木面前，我只有深深的心痛了。筆到此處，我還想說美真的需要長期的雨露滋養和春風潤澤，需要有溫暖智慧的眼睛去發現，去賞識，需要美的自覺，要不然真正美好的事物擺在你眼前也許你只當它是虛無。

而生活的意義，哪能離開生命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