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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荔生

去望一眼吧，望一眼就好。

暮色里，山徑邊，這滿眼的景色我早已閱讀千萬遍，但卻是步步流連，步步忘返。看那山，那山依舊脈脈相依，端莊威嚴；看那樹，樹依舊朗朗俊秀，蔥翠嫣然；再看那草兒，草兒也依舊青青如茵，遍地蒼郁。哎，如此甚好！不禁輕輕地感懷。可是就在山徑邊，就在暮色里，那一樹嫣紅躍入了眼簾，心里剎時有什么不一樣了。我知道十多天前它就開花了，如今卻越發燦爛耀眼了，風中已有它的香氣。忍不住快步走向它，近近地觀看。呵，滿樹花兒都盛開了，碩大的花朵把枝丫都壓低了，站在樹下就只能低著頭了，生怕抬頭就把花瓣觸碰。

我小心翼翼站在樹冠下，靜靜地凝神注目，朵朵花兒盡情舒展著艷麗的花瓣，盡情流泄著自己的芬芳，風中盡是或淡或濃的香氣。俯身過去，對著一朵艷麗的花深深一聞，那芬芳便沁滿周身，剎那間神清氣爽，剎那間不知晉魏，多日來縈繞心頭的愁緒竟也剎那間煙消云散。只怔怔的，不知所以然，深聞著那花兒不肯離去，若細細聽，仿若那花在鶯鶯碎語，如隱居山野間的脫俗奇女子說著令人為之欣怡的言語，字字扣人心扉，真是叫人又愛又憐，甚而為之動容，淚水也隨之瑩瑩而落。

而不經意地回眸，發現落在泥土上的花朵也美得叫人看著生疼。它輕輕地隨風棲落，輕輕地，沒有聲響，仿如彩蝶棲息，仿若凋落也是人生的一種姿態，她必須勇敢，必須優雅地面對這樣的落幕。樹上流艷芳飛，樹下落花靜棲，生命可以這樣詮釋，這樣釋然。我拾起一朵落艷，心卻隱隱地痛起來，來不及感傷，更來不及忘卻，那迷人的香就沾染了我的手心……呵，手有余香，何來悲喜？

在這深沉的暮色里，在一樹芳菲下，我已醉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