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牛的七律,唐詩中有不少,而最令人動容的,竊以為非宋代李綱的《病牛》七律莫屬:“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傷?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這頭牛得了病卻仍在為眾生祈福,只求付出,不圖回報。它的身上大寫著一個字——“人”。
牛出現于何時?這與人類出現于何時一樣,只有猜想、推測,現在的科技論證手段其實也不過是“毛估估”。這不叫“虛無”,而叫“虛有”。人們通過出土文物推斷,我國養牛歷史遠在新石器早期,山東大汶口和兗州王因遺址,都發現作為家畜的黃牛和水牛骨骼。而我國牛耕的起源則有“神農說”“夏商說”“西周說”“春秋說”等多種傳說,史學界多數人曾傾向于“春秋說”,認為春秋中期人們才開始使用牛耕。后來考古學家在殷墟(殷商,在春秋之前)出土的甲骨文中發現了“犁”字,其型好似牛在拉犁翻土,于是又把牛耕起源的“春秋說”推向了“毛估估”。既然如此,按下不究也罷。
牛乃六畜之首,對人類做出最大貢獻。在如何看待牛上,除了文前褒揚的李綱,還有兩位也很值得贊許,一位是唐朝宰相韓滉,他筆下的《五牛圖》,滿滿當當的人格化元素傳達出注重實際、任勞任怨的精神信息;一位便是離我們不遠、特有悟性境界的著名作家魯迅先生,“俯首甘為孺子牛”,不但包含著對牛的禮贊,更體現了他憐民的精神質地和人生的價值取向。人類從農耕社會演變為現代工業社會,牛功不可沒,對牛當深懷感恩才是!
現如今,機耕普遍取代了牛耕,但在偏遠山鄉,牛仍在為農家鞠躬盡瘁。在至今尚未完全擺脫貧困的地方,盡管耕牛少了,甚至看不到了,但換個角度想,埋頭躬耕于田畝的農民,不就是不辭辛勞的“牛”的形象寫照嗎?(曾元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