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盡頭的新橋頭邊有一家打石鋪,店前的屋檐下支起的單薄遮陽布下,一位老石匠弓著背,一手執鋼鑿,一手舉鐵榔頭敲打,直接在粘在石頭上的碑文上開“寫”,一筆一鑿,鐵劃銀鉤,粉濺灰飛,釬尖過處,堅硬的石碑上留下了一行行秀美的小楷,如同用狼毫直接寫上去的,讓人肅然起敬……他那厚厚的眼鏡片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灰。像這樣的記憶,對于上世紀70年代之前出生的人們來說,恐怕其記憶中多少都有一些吧。
打石匠外號叫“打石九”(化名),長得五大三粗,皮膚有點兒黑,頭腦卻不比人差。當年高中畢業后,我們城鎮戶口的學生上山下鄉去了。他回農村跟上一位石匠學打石,幾年后出師,自個兒在新橋頭邊租了一坎不大的店鋪,開起打石生意,一干就是40余年,因其手藝精湛,價格公道,十里八鄉需要打石都會找他。七十年代初,當年莆田外度水庫開工,他被公社抽調去采石打炮眼、引爆放炮、山上炸石,就是在山上把炸開的石頭打成方塊的大石塊建筑外度水渠。
在外度水庫上一干就是大半年,回來后就在家里干起打石活計,如石頭門窗、門坎、石磨、石臼等,還有就是刻石碑,如功德碑,雕神獸石像、墓碑等。每天,他都在專注地打磨著地上初步成形的石器、石雕。
石匠這種職業又苦又累,簡單地分有粗匠,細匠。粗匠是把山上的石頭采切成大小長短不一的原料石,細匠一般是在屋內外工場,或鑿,或磨,或雕,使原料石變為用具或工藝品,在早年,幾乎家家戶戶都用得著。“打石九”店鋪里的石敢當、搗臼、銘記、碑文、石磨、磉盤、石獅子等等全是他一錘一錘鑿出來的。
“打石九”店里的墻角有一個比較結實的無蓋木箱子,放有二錘、楔子、鏨子、手錘、風箱,還有劃線的鋼尺和彈線用的墨斗,墻角還斜放著大錘、鋼釬、風箱等工具。
選石料是打石匠的一道重要工序。選石料通常有幾個標準:顏色、硬度、紋理和用途。顏色是石頭的臉,很多人都喜歡顏色好看的石頭,但是好看不一定實用,因此還得看石頭的硬度與紋理。但在過去科技不發達的條件下,對于石頭的硬度和紋理,就得靠經驗了,他打了一輩子的石頭,對石頭的硬度和紋理一看就知道。(李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