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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馬

我的老家有一片郁郁蔥蔥的木麻黃防護林，一棵棵翠綠色的木麻黃挺拔地站在海邊，仿佛是一排排衛士，用自己的忠誠深情地詮釋著對海堤的熱愛。

每當看到木麻黃的葉子，我的腦海中第一時間就會閃現出小時候我和伙伴們掃草的情景。

我和書英經常結伴掃草。有一天，鄰居寒梅心血來潮，也要和我們一起去掃草，她媽媽非常疼愛她，舍不得讓她干農活，這是她第一次掃草。我們手里都拿著一把長長的竹制的筢子，形狀像一把扇子，尾端稍彎，猶如一只張開的大手，裝上一根竹制的長柄，拉著它前后左右來回不停地動，便會將地上一絲一縷的葉子全部聚集起來。不久，地上就有了大小不一的一堆堆葉子，我們放下筢子，用手梳理著地上的葉子，篩選掉石頭和沙子，再把葉子放到我們背在身后的一個四方形的籮筐當中。

寒梅優哉游哉，好像此行不是來掃草，而是來一趟旅游，一會兒放下筢子和籮筐，就去追一只五顏六色的蝴蝶；一會兒干脆爬上樹去看鳥窩里的小鳥，和它們來一番呢喃；一會兒手搭涼棚癡癡地望著大海，看見海面上翻飛的海鷗，忙揮著右手，和海鷗打招呼。與她截然不同的是，我和書英拿著筢子不停地掃著，不時放下筢子，彎下腰把葉子放到籮筐里，然后直起身來，到另外一塊地盤，重復以上的動作，以至于手掌被長柄摩擦得通紅了。籮筐里的葉子越來越多，越來越重，我們的雙肩都被繩子勒得發紅了，人累得夠嗆，我的籮筐里的葉子最多，書英次之，寒梅只有半籮筐的葉子。此時此刻，我和書英非常開心，因為，我們已經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可以順利交差了，接下去的時間就是玩游戲了。

我們來到一塊大石頭旁，放下筢子和籮筐，石頭有點傾斜，我們坐在最高處，雙手當槳，劃著向下滑去，這時的石頭就是一個天然的滑滑梯，我們邊滑邊灑下歡聲笑語。寒梅早已心癢難耐，也忙把筢子和籮筐隨手往地上一扔，迫不及待地滑了起來。

寒梅剛開始滑就大聲宣布道：“以后我也要天天來掃草，原來這么好玩，可以滑滑梯。”書英說：“不但可以玩滑滑梯，還可以玩捉迷藏游戲，在寒冷的大冬天，人多時還可以玩‘擠油’游戲。一群人排成一排，背靠著墻壁，你擠我，我擠你，一邊使出渾身的力氣擠，一邊還要整齊劃一地喊著口號，身上的汗（油）都被擠出來了，可不是‘擠油’嗎？這樣更刺激。”寒梅聽得入了迷。

快樂的時光總是飛逝，看天色不早了，我們這才依依不舍地要回家了，寒梅看看我們兩個的籮筐，再看看自己的籮筐，吐了吐舌頭，有點難為情道：“我才掃了這么少。”我們安慰她道：“反正你媽媽也不會罵你呀。”“可是別人看見了，怪不好意思呀。”寒梅說道。

我第一個到家，媽媽看了看我的籮筐，又看了看她們的籮筐，可她只是笑了笑，她總是很吝嗇對我表揚，可能是怕我驕傲自滿，或者她可能覺得我掃得多是理所當然的吧。左鄰右舍給我起了一個外號“掛灶”，意思是掛在灶上，憑一個人的力量就解決了家里一日三餐的燃料問題，媽媽就可以把精力用在干其他農活上。這個外號雖不好聽，但卻是對勤快的我最大的褒獎。

那時候，每天天剛蒙蒙亮，我就起床掃草。中午放學回家，匆匆地扒了幾口飯后，我就扛起鋤頭去挖野草。它們可是燒水煮飯的上等燃料。

如今，再也不用掃草了，但是我時常會想起這些往事，它們早已深深地烙刻在我心靈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