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珠
陽春三月,是踏青賞花的好時光,更是春耕播種的好時節,種花生也就提上了議事日程。往年這個時候,學校早就開學了,我都不在老家,自然也就錯過了種花生的時間,種花生都是年邁的婆婆一個人承包的。我們一再勸她老人家不要再干農活,辛苦了一輩子,該好好享福;而閑不住的她并不領情,她說道:“讓我一天到晚待在家里,那才難受呢。”我們也只能順她意,只是再三交代她別太辛苦!她雖滿口答應了,但我心想:以她對土地的感情,不到走不動的那一天,她是不會讓土地荒蕪的,辛苦是必然的。今年,學校延遲開學,于是,我便主動請纓要和“勞動模范”婆婆一起去種花生。
我帶著兩把鏟子(一人一把),扛著一把鋤頭,婆婆帶著花生種子,于是,我們向目的地出發。來到自家的地里,我們便開始種花生了。第一次種花生,我的心里還是有一點小激動,又有一點忐忑不安,我這個“門外漢”謙虛地站在一旁,看婆婆這個勞動能手如何播種。只見她老人家彎著腰,右手拿著一把鏟子,左手抓著一把花生。在一壟地左右兩邊即半山腰的地方,用鏟子鏟開松軟的土地,這個坑大概有10厘米深,放進兩粒花生后,順手把土蓋上,為什么一個坑要放兩粒花生呢?一、如果一個坑只放一粒花生的話,萬一它“淘氣”起來,拒絕發芽的話,那么這個坑就浪費啦,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每一個坑都要放進兩粒花生;二、兩棵花生的產量更高。看到這里,也許有人會問,那為什么不多放幾粒花生?如果放多了它們擠在一起,彼此靠得太近,生存的空間有限,營養不夠,結的花生反而不會多。那兩個坑要相距多遠?大概10厘米左右吧。
“為什么要在每一壟左右兩旁的半山腰種花生呢?中間地帶要空出來干什么呀?”我好奇地問婆婆。她耐心地答道:“一、中間地帶不種花生,等下用鋤頭鋤出一條溝,到時候在這里施肥,肥料就會滲透到壟的左右兩邊的半山腰的花生上;二、到了六月份,中間地帶可以扦插番薯苗。”施肥和扦插番薯苗兩不誤,種花生看似簡單,其中還是很有智慧的呀。該輪到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我右手拿起鏟子,左手抓著一把花生,我信心滿滿地照葫蘆開始畫樣,鏟了一個坑,左手放進兩粒花生,蓋上土,目測10厘米左右,又鏟了一個坑,放進兩粒花生,如法炮制,一氣呵成。不一會兒,我儼然就成了一位老手了,也許因為年輕,種的速度竟比婆婆還快。
我不由得沉浸在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喜悅當中,我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我的戰績,只見種過的地方彎彎曲曲,像一條巨大的蜈蚣一樣彎彎曲曲地趴在土上面,有的坑太靠近中間地帶,那么花生種子就有可能被化肥“燒”傷;有的坑太靠近溝,離中間地帶太遠,花生又吸收不到肥料。而“老師”呢,她鏟過的坑一個個準確無誤地在半山腰上,筆直得像畫過的一條線,我心里暗想:“老師”畢竟還是“老師”呀,不服不行吶。我有點難為情,自嘲道:“哈哈,這分明是醉酒后干的農活呀。”我抬抬頭,這時天空飛過一只小鳥,小家伙在嘰嘰喳喳地唱著我聽不懂的歌,好像在嘲笑我的笨拙,我沖著它扮了一個鬼臉,婆婆安慰我:“沒事的,等下注意點就行。”我一邊用鏟子挖坑,一邊注意間距,這下好了,再也不彎彎曲曲了,婆婆忙夸:“已經很不錯了。”得到“老師”的夸獎,我信心百倍,干活的勁頭更足了。
不久后,我無意中看見婆婆直起腰,用放下鏟子的右手輕輕地捶捶腰,嘴里嘟噥道:“嘿,我這個老腰呀。”一會兒又彎下腰干活,剛開始我的腰還是我自己的,不一會兒,我也覺得腰好像不是我的了,我不時地直起身,一次又一次地審視自己的戰績,我還是滿意的。可是隨著勞動強度的加大,我的臉上開始冒著微汗,真想坐在地上歇一歇,可是,看到婆婆還在干活,我也不好意思停下來。半個小時過去了,這一塊地的花生終于種完了,我松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可以回家了。想不到婆婆說:“還有幾塊地呢,今天要把它們都種完。”我答應著,心里卻暗暗地叫苦:我的媽,還有幾塊地。但轉念一想,婆婆年紀那么大了,都可以堅持到底,我為什么不能?再說第一次種花生就當逃兵,以后還敢吃花生嗎?我和婆婆一邊勞動,一邊聊天,有意識地轉移注意力,這樣就不那么辛苦了!每當種完一塊地,要轉移到另外的一塊地時,我都在心里默念道:“哈哈,終于又攻破了一個堡壘。”我一會兒彎下腰,一會兒直起腰,一會兒干脆蹲在地上,挪動著前進,一會兒站起來,步履竟有點蹣跚,我不敢在婆婆面前喊累,她老人家都不喊累,我哪敢矯情呀。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中午12點,今天的花生終于都種完了,我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我如釋重負,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雖然婆婆看起來也很疲憊,但還是掩不住心中的喜悅,笑容洋溢成一朵菊花。我的心里動了一下,不由說道:“明天我們再來種花生吧。”“好好。”她忙不迭地答應著,似乎怕慢一點回答我就會改變主意似的。我想,她不僅是在播種花生,更是在播撒希望吧!她一定在憧憬著夏天豐收的場面吧。
“明年我還要幫忙種花生,希望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我在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