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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進峰

從小學到高中，我和夏華都是同班同學。更有意思的是，到了高中，我們竟然是同桌。

夏華學習成績優秀，人又長得端莊秀麗，到了高中，班里暗戀她的男生少說也有十多個，我也早就對她產生了愛慕之情。雖然沒有對她表白過，但我時時處處都在關心她，比如下了晚自習，我一定會繞路把她送到家門口，看著她推開家門才放心離開。那時候早自習課是早晨六點鐘，我們五點多就得起床去學校，由于天還沒有亮，我擔心夏華走夜路會害怕，于是每天早起上學時我都會繞路到夏華家門前等她出來，和她一起去學校。

臨近高考時，學校組織照畢業留念照，巧的是，夏華正好站在我的左側。我欣喜若狂，卻不敢靠近她。攝影師傅指著我說：“那位同學，請向左靠近一點，中間不要留下距離。”我這才小心翼翼地向夏華靠近了一點，沒想到，夏華竟然伸出手抓住我的后腰往身邊拉了一把說：“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么。”

放學回家的路上，夏華問我：“今天照相時你站在我身邊怎么那么別扭，還和我保持距離？”我不好意思地說：“靠太近，我怕你生氣以后不理我了。”她咯咯地笑出了聲，說：“看你那點出息，天天陪我上學放學走那么遠的路你都敢，站在一起照張相你卻退縮了。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你是喜歡我的，但我得把話說清楚，我這些年努力學習就是為了走出農村，我不想讓我的努力白費，所以我們必須雙雙考上大學，才會有結果。”她調皮地笑了：“我可不想嫁個在農村種田的人。加油啊，認真復習，爭取考上大學。”

高考過后，我苦苦地期盼考試成績出來，因為這成績不只是決定我能不能跳出農門，更重要的是，這成績還決定了我與夏華能不能走到一起。然而，高考成績出來后，我徹底失望了，我以18分之差未能跨進大學的門檻。

我沒有勇氣再去見夏華，她卻抱著大學錄取通知書找到我，鼓勵我說：“別泄氣，再復習一年，來年再考，我在大學里等你。”

看著村里幾個和我一樣落榜的年輕人都陸續進城打工去了，我放棄了復讀，也踏上了進城打工之路。臨走前，當我看到夏華笑容燦爛地接受著大家祝福時，我越發自慚形穢……

進城打了三個月工后，我便報名參軍了。臨走那天，母親拿來一堆信件交給我，我一看信封，全部是夏華從大學里寄來的。我想，她一定是怕我還在惦記著她，于是寫信讓我死心。糾結中，我不敢拆開任何一封信，而是果絕地離家去了軍營。

在部隊的第三年，我考上了軍校，三年軍校畢業后，我成為一名軍官，再過三年后我便結婚成了家。

一次外出，我竟然邂逅到夏華。說來也巧，夏華大學畢業后也被分配到我所在城市工作。她問我：“為什么當年不回我的信？”我說：“我記得畢業前你說過的話，于是那些信我沒敢打開看。”她笑了笑說：“看來，命運決定我們不能在一起。”頓了一會，她又說：“那些信是我鼓勵你努力學習，信中還表明了我的心跡。”

聽夏華這么一說，我不由苦笑。只怪自己當年落榜后太過自卑，覺得別人都看不起自己，今天想來，她若是寫信拒絕我，一封信完全可以把話說清楚，何必寫那么多。

但，想通了又能怎樣？如今我們各自有了家庭和孩子，就算有遺憾，也是時過境遷，再不能回頭了。相逢一笑后，揮手再見，在城市的人潮中漸行漸遠，最終成為陌路人。這，或許是曾經愛過又錯過的人，最好的相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