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
小時,每年春節期間,幾個燃放鞭炮的節點就是我們的樂園。我們捂著耳朵,在鞭炮屑里翻找,總能尋到漏網之魚,然后在街頭巷口等處放著玩。為節日添喜,延長著年味。
雖然那會兒我們不差錢,父母或多或少給了點,但小伙伴們仍樂此不疲。一來花自己有限的壓歲錢,有些舍不得;二來通過勞動,更有獲得感。
多次歷練,我們總結出幾個峰值期,一是除夕“接年”,時鐘在敲響十二點的那一刻,各家各戶伸出長竹竿,比誰家的鞭炮放得響,時間長。啪啪啪,咚咚咚,間或穿插著“轟隆”巨響,此起彼伏,喜氣沖天。天空映照得通紅,濃烈的硝煙味隨風飄蕩。此時,年的氣氛烘托到頂點。等硝煙一散,我和弟弟就打著手電筒,迫不及待地沖過去,能撿到不少“戰利品”。期間,也能看到不少打著手電筒找寶貝的小伙伴。如果誰撿到一個大鞭炮,眾人便會發出一陣尖叫,滿眼羨慕;再一個節點是正月初一開始拜年時,一些大戶人家特別“好客”,燃放五百響或一千響的鞭炮迎貴客。此時,我們在家境殷實的人家門口守株待兔。響聲剛止,就會涌上來一大群小伙伴。彼時人多“貨”少,競爭激烈,也只能為撿漏補缺;最后的高峰期是初五時,為圖吉利,街頭的商戶競相燃放鞭炮。有的店主豪爽,燃放一萬響的鞭炮,這里面藏著許多沒放好的鞭炮,甚至還有“大家伙”。大人牽著孩子,躲得遠遠的;旁觀的人群,捂耳拍手叫好,演奏著春節的歡樂頌曲。
撿回來的鞭炮,被男孩子視為春節期間最好的玩物。認真清理,把沒引線的鞭炮挑出來,扔掉,再把濺了水的鞭炮放在爐子上翻烤,確保不是“啞炮”,免遭其他小伙伴嗤笑。那時火柴點燃鞭炮顯得太奢侈,有人偷出奶奶的細香棍,隨用隨點。我們玩到極致:有的把鞭炮綁在木頭鴨子玩具身上,放進盛滿水的盆里,點燃,木鴨被驅使向前,甚至翻滾,引來小伙伴們的喝彩聲;有的把鞭炮放進空紙盒里,點燃后,一聲悶響,盒蓋炸上了“天”。開學后,我們把自己珍藏的大鞭炮帶到學校,放在操場地上,由身手敏捷的體育老師集中點燃,消除了同學們燃放時的安全隱患。伴隨著“沖天炮”的聲聲巨響,女同學嚇得捂起耳朵,發出尖叫聲。
那時燃放撿來的鞭炮有些“江湖上的規矩”:不能對老人放,雖然小鞭炮響聲輕,但是還是有可能嚇出心臟病;不能對幼童放;不能對男性中年人放,一旦惹上火,追上來,弄不好會挨揍。所以,我們專盯那些高年級的女孩子,還有中年婦女,冷不丁在她們身邊丟個“炸彈”。一時間,她們嚇得花容失色,尖聲責怪,或招致老嫂子的一頓臭罵:“誰家的孩子,這么淘氣?逮住你,讓你媽好好地管教管教。大過年的,欠扁哦!”沒等她說完,我們早跑得無蹤無影。
多少年來,時代在飛速發展。出于環保的考慮,老家的小縣城早已禁炮了,孩子過節的玩趣得到了更新和擴容。盡管如此,我們仍對撿鞭炮和燃放時帶來的樂趣充滿了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