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自力
父母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父親勤勞,母親持家,把小家庭經營得溫馨無比。
我從小就感覺自家跟別的家庭不太一樣。那時都生活在農村,家庭條件也都差不多。大家都認為,能吃飽穿暖和就是最大的事,都忙著糊口過日子,哪家也不會強很多。
即使這樣,我仍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在別的家庭吵架干仗甚至鬧離婚時,我家一直風平浪靜。不是說父母從未紅過臉,而是他們紅臉時往往都很理性,這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父親嘴拙,每次與母親爭論都占不到便宜,總是以他的“就算你說的對總可以了吧”草草結束。母親心寬,臉紅之后馬上就忘記了,照樣生火做飯伺候著父親。我知道,父親是家里的主要勞力,每天出那么多力,母親心疼父親。不像村里那幾戶人家,吵架成了家常便飯,大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孩子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這些事盡管過去很多年,但我一直記得。我很慶幸自己有這樣的父母,沒有讓我的童年過得提心吊膽。
什么時令種什么作物,父親都熟稔在心。母親不操這些心,扛著鋤頭戴著草帽跟在父親后面就是。父母常常一起去田地里勞作,母親身體不太好,父親總擔心母親受累,經常讓母親歇著。天氣非常炎熱時,父親總為母親插了一把大傘。父親累了休息時,母親就遞上早已準備的涼茶和濕毛巾。
父親膝關節不太好,每逢陰雨天就隱隱作痛。母親常常替父親揉關節,摘艾葉為父親熏蒸。香氣氤氳中,父親常常為我們講些笑話,母親笑著不語,手還不停地揉著。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多么幸福的畫面。
母親愛美,據村里人說母親年輕時就很美。父親雖然讀書不多,卻知道寵母親,每年經濟再困難也要到鎮上扯幾尺好布料,請裁縫為母親做一身新衣裳。母親自然高興,有客人來或者走親戚時就穿戴一新。我那時以為愛美的母親是虛榮,后來才知道那是對別人的尊重。有時父親在外勞作,母親就在家做家務。飯熟時母親常常到村頭喊父親回家,一身灰土的父親,手里常常還捧著一把野果子,或者是拿著一把好看的野花。母親一邊張羅著收拾碗筷,一邊把野花別在頭上,笑盈盈的樣子特別美。
長大后我也結婚成家了,我時常想起父母,他們在老家侍弄些莊稼,種些瓜果,相濡以沫,相互照顧,也許這就是最好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