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鳳
又是一年高考季,我想對于每位曾經有過高考的人來說,高考是一次特殊的經歷,是一份難忘的青春記憶。于我而言,我沒有參加過高考,卻總有一種“遺憾”。
有人說,人生中最值得回憶的,往往是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光。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哥哥,父親是一名鄉村教師,母親在家務農,所以那個時候,父母撫養我們成長,真是含辛茹苦,生活過得十分困難。我上初一那年,大哥因高考失利不得不重新復讀,上初二時大哥又一次高考落榜,記得那晚父親坐在床上抽了一宿的煙后,毅然決定讓大哥再次復讀。我升入初三的那一年,我二次復讀的大哥和正念高三的二哥兩人要同時參加高考。面對日漸捉襟見肘、入不敷出的家庭壓力,父親和母親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有一天晚上,父親和母親像兩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征求我是想考高中還是上中專。從父親和母親拘謹木訥的言語中,我已經猜出他們的想法,說句心里話,我雖然很體諒父母供應我們三人讀書的不容易,但仍然賭氣地說,大哥和二哥能上高中考大學,我也要上高中!最后,我甚至失去了理智,聲嘶力竭,聽不進父母的半點勸慰,在他們的一片嘆息聲中,我甩門而去。
我在外面游蕩了兩天后決定,既然父母不讓考高中,就此中止學業外出打工算了。于是,我偷偷跑到縣城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南下的車。望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麥田和樹影,回想著在家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無憂生活,我突然對自己這次草率的離家決定感到后悔莫及,可開弓沒有回頭的箭。我昏昏欲睡,約莫過了五六個小時,感覺肚子有點餓,可兜里僅有的錢已用來買了車票,由于滴水未沾、粒米未進,兩腿僵硬得失去了知覺。
車到達廣州車站時,我連下車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站在舉目無親的廣場上,感到從未有過的迷茫與恐懼。沒找到工作的那些天里,我都在午夜偷偷爬進待拆的民房和廠庫里過夜,第二天天不亮就又得做賊般悄悄爬出。幾天下來,蓬頭垢面的模樣一點不亞于前些年網上熱傳的“犀利哥”。想起在小吃店門口被人鄙視的難堪,我才深知闖蕩社會的艱辛和苦痛。
終于,我被一個一臉橫肉的矮胖子領進了一家鞋廠。起初我還為自己終于找到了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而暗自慶幸,然而每天12個小時的連軸工作,卻讓我不堪忍受。這樣累死累活地干半個月后,我因實在堅持不下就跟老板提出了結算辭職,沒想到他以沒簽合同為由,只給了打發“叫花子”般的一點錢,就把我哄出了工廠大門。
再后來,我到建筑工地當過“小工”,到硫酸廠推過小車,到煤球廠干過送煤工,由于沒有知識和學歷,我只能依靠力氣在這座高樓林立的都市里謀求一席棲身之地,每天都過著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在飽嘗人情冷暖之后,我思慮再三決定返回家鄉,就算上中專也能學到一門專業,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落魄吧……
回到學校后,雖然落下了幾個月的課程,但我像擰緊了發條的時鐘一般埋頭苦學,令人欣喜的是我順利考上了一所省重點中專學校,而我的大哥和二哥也一同考上了理想的大學。后來,我又相繼自考了大專和本科文憑,并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而今,我雖然仍有一絲絲對未能參加高考的“遺憾”,但現在回憶起來,我覺得在人生的路上有很多個高考,同樣都需要我們用積極的心態來面對,因為通向成功的道路絕不只一座窄窄的獨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