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苗
小時候,父親常說一句俗話:“地里地頭都快樂。”我當時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就問父親。父親解釋說,盛夏之日,鄉親們常到密不透風的地里鋤草、施肥,盡管酷熱難耐,但一想到秋天的收獲,就不怕悶熱了,心里充滿了快樂,繼續埋頭苦干。
從那時起,我就隱約懂得:只要心有希望、胸懷憧憬,奮斗的過程就是快樂的;奮斗之后,回眸來路,盤點收獲,更是讓人開心愉悅。
馬上又要高考了。今天,我坐在電腦前,又回想起1996年高考前的那段時光。備戰高考的起初,我覺得很辛苦,很勞累,枯燥無味。一次回家,看著我憔悴、瘦小的樣子,沒上過多少學的父親就勸導我:“萬事一理,考大學和干農活一樣,干的時候要盯著目標,帶著希望,到了地頭上就享受清爽!”聽了父親的話,我仔細一琢磨,從那往后,身上就鉚足了勁。
那是段激情澎湃的日子。每個深夜,我總是賴在教室里,被班主任趕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愿離開;每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就一骨碌爬起來,用涼水猛往臉上潑幾下,把睡神趕跑。可盡管這樣,操場的角落仍被早起的同學搶占了,我只好再找個僻靜的地方專心攻讀。每堂課后,舒展一下筋骨,我就趕忙跑回教室,好多做幾道數學題,多記兩個知識點。盡管休息時間明顯不足,可每位同學的臉上并沒有多少疲憊,有的是必勝的信念迸發出的巨大力量。那段日子,我真的就像在地里鋤草一樣,衣服濕透了,也不管不顧;汗水順著面頰流,也懶得擦一把。
高考的前一年,父親曾帶著我到地里鋤過一次草。那時的我憧憬著,等到秋天,肯定會收個顆粒滿倉。而在秉燭夜讀的間隙,就經常想象這樣一幅場景:我激動地從郵遞員手里接過信,輕輕撕開封口,抽出那紅色的錄取通知書。然后,在鄉親們羨慕的目光和由衷的贊嘆聲里,把通知書緊緊抱在胸前。這樣一想,就覺得很幸福,很快樂,身上就涌滿了力量。
那年高考后,我貓在家里讀渴盼已久的書,有時也會跟著父親爬山,玩得暢快淋漓,真像是站到了地頭上,渾身輕松。到了8月底,那大紅的錄取通知書果然來了。看著手里的通知書,我有說不出的興奮和激動。
今年,兒子也要參加高考。看著他疲憊的樣子,我想起了當年父親那些富有哲理的話。于是,我把那些話講給兒子聽,想讓他記住,生活中的每一天,不是在田間,就是在地頭,不管是耕耘,還是收獲,都應該是幸福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