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鵬
佛經上說,萬事皆有“緣”。人和人之間,人和物之間,都少不了一個“緣”字。我這個人活了五十多歲,卻只有一樣愛好,那就是喜歡買書、讀書。也就是說,我和書、書店有了“緣”。從買第一本書到現在,已過40年了,40年來,我購買的書籍已超過一千多冊,它們一本本整齊地排列在我的書櫥里。每天下班后,我沏上一杯濃茶,坐在燈下誦讀,心的風帆便飄得很遠很遠。
回想過去,買書的往事不禁涌上心頭。
1978年,我開始學寫詩,急于想尋找一些新詩集來閱讀。在新華書店里,我發現了一本詩人李瑛的《難忘一九七六》抒情詩集,便愛不釋手。里面有六首長詩,讀了幾句,我便被其深沉的情感、充沛的激情所感染,于是我決定買下這本書。可一看定價:三角七分。而我口袋里只有一角二分錢,還差二角五分錢。
回到家里,我向父母要錢。父母聽說我要買的不是老師讓買的學習書,而是一本詩集時,便斷然拒絕了。他們認為,三角七分錢夠全家六口人吃一頓早飯了,而我用來買什么詩集,無疑是把錢扔進了水里。我知道,當時父母的工資都不高,兩個人每月合起來只有40多元,卻要負擔全家老小六個人的生活,經濟上的拮據是可想而知的。一分錢都要掰兩半兒花,哪有余錢買閑書呢?要不到錢,買不成書,但我仍然不死心。我就偷偷地將家里所有的舊牙膏殼子拿到廢品店去賣,賣了一角二分錢,但還不夠,于是我又將家里的所有舊報紙拿去賣,這才湊足了買書的錢。當我將錢交到營業員手里換回這本書時,我的內心是多么激動啊!
如今,這本書還珍藏在我的書柜里,盡管我已不再去讀它。但在當時,它卻是一本讓我如此迷醉的書。
至今還記得十年前的一個春天,平時喜歡讀書的我到書店去買書,忽然發現書店旁邊的空地上,多了一個舊書攤。出于好奇,我便上前去轉悠。擺舊書攤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我發現他的這些舊書,除了解放后出版的書外,還有幾本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舊課本,有歷史和國文,且品相完好。我問他多少錢,他說2元一本,我十分高興,掏出10元錢將一本《國文》和四冊《本國史》全部買下。
從這以后,我去書店時,總不忘到舊書攤轉轉,看到中意的就買下。一來二去,老人和我混熟了,收購到好書都特意為我留著。一次,他收了一本清代的《同學錄》,問我要不要,它雖不是文學作品,但有很高的史料價值。我一看就十分喜歡,也沒有和他還價,就用20元買了下來。如今,它的價值十分可觀。
這本《同學錄》匯集了眾多的學生名單,為我們研究清代學堂史大有裨益,可以從中了解學生的分布情況,以及有關名人的學籍。
有了這次特別的收獲后,我就把收藏的重點放在古舊書上。十年來,通過各種途徑,已購得上百種。
從內容上看,這些書包括歷史、文學、碑帖、教科書等。從時間上講,最早的有清代嘉慶、道光年間的,最近的是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一些書局出版的。這些書,有的現在還再版,如《三國演義》《唐詩三百首》《論語》《孟子》等,有的已不再版,有的甚至成了珍品。
有些朋友聽到我有淘古舊書的愛好后,不甚理解,覺得淘那些紙頁發黃、外形破損的書很沒情趣,但是我卻樂在此中。淘古書,對我而言,本身就是一種樂趣,讓我身心愉悅。而身心愉悅,是花多少錢也買不來的。
40年來的買書、讀書經歷,雖說都是人生瑣碎之事,但每當我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時,就感到了人生的充實和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