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山
一支筆,幾張紙,如果要你坐下來寫一封書信,你會寫給誰呢?你有沒有那樣一個可以靜下心來寫信給他的人呢?
我想了想,真的沒有。
曾經教授過我知識、做人的道理的那些恩師,多年后我已不能確定他們是否還在那所學校。小學就在本村,時過境遷,后來與其他村的小學合并,據說現在改成了一個幼兒園,而且人員寥寥;中學也換了新址,由漏雨的瓦房變成了樓房,老師多有變動,有的去了縣里,有的去了市里,有的回家種田;大學里倒有一兩位老師和我保持著聯系,不過是在網上,方便而快捷,寫一封信過去恐怕老師也會笑我傻。
曾經的同窗好友大多分散東西,失去了聯系,僅有聯系的幾個,其實平日里也極少聯系,各自有自己的工作、家庭,何況不在同一座城市。記得前年,年底我突發奇想買了一些賀年卡,買回來才醒悟,郵寄給誰呢?只好打電話、發短信詢問同學們的通信地址,而他們不是不清楚自己所在地的郵政編碼,就是不知道自己單位的確切門牌號,有的嫌煩,干脆說:“心意領了,卡片就別郵寄了,誰知道能不能收得到呢。”現在大家雖然在一個微信群里,但也幾乎沒什么動靜了。
曾幾何時,一身墨綠色制服的郵遞員叔叔,多么英姿颯爽,深深刻在一個純真少年的記憶里。
收信的時刻多么快樂,遠方的朋友慢慢講述著自己的生活,分享所思所想,以及不能告訴大人的小秘密;寫回信的時刻多么快樂,展開好看的信紙,小心地寫“來信收悉,勿念”,寫“你好嗎”,寫“就寫到這兒吧,下次聊”,寫自己的名字,當時的時間,甚至詳細到幾點幾分。等信的日子充滿期待,今天郵箱是空的或者郵遞員打著車鈴疾馳而過,失望在一瞬間即被打消,明天,明天就有的盼了。寄信的日子多么快樂,走了很遠的路到郵局,小心地用糨糊貼好郵票,封口,輕輕地塞進郵筒那始終張開的嘴,怕里面信件太多堵在入口,下意識地用手指捅一捅,才放心地走開,路上想著等信的人收信后的快樂,忍不住笑了。
三部很好看的舊電影《暖》《海角七號》《入殮師》其中都有信這個讓人懷舊的道具。因為有信,里面那些虛構的人物和情節唯美而動人,不管結局怎樣,那些有信可寫、有信可收的人是幸福的。
現在還有一個叫《見字如面》的電視文化節目,以明星讀信為主要形式,旨在用書信打開歷史節點,帶領觀眾走進那些依然鮮活的時代場景、人生故事,去觸碰那些依然可感的人物情狀和社會風物,重新領會中國人的精神情懷與生活智慧。一封封舊書信被打開,那時的情懷和味道撲面而來,讓人癡迷!
什么時候人們能丟掉手機,放慢步子,撿起書信,好好地記錄下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