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影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社會上還沒有打字機、電腦、打印機,一般都是用鐵筆、鋼板、蠟紙、油墨來完成學習資料、報表文稿等印刷。其油印各種資料時多為黑色油墨,只有通欄標題或封面才使用紅色油墨。
那個年代,老街上有不少街道開辦的油印社,刻蠟版一般由字寫得較好的同志來完成,從刻蠟版到油墨印刷全是手工。許多機關單位報表、文稿都經常到老街上的油印社刻板油印。
我記得有一次,單位要印刷一期《簡報》材料,叫我到老街大路的“長壽油印社”去完成。只見油印社幾位師傅伏在案前,埋頭在一張黃色的油紙上細心刻著字,油紙下面是一塊長方形的鋼板,刻字的鋼板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很硬,是刻蠟紙的墊子,其正反面有一條條斜向的紋理,鋼板鑲在一塊木座里,刻寫文字時,蠟紙應對著鋼板斜向的紋理刻寫文字材料。有一位長得秀氣的青年女子埋頭刻寫著,刻筆劃在蠟紙上時,從鋼板上發出的“吱吱吱”聲非常動聽。我夸她刻寫的方塊字非常工整、漂亮,她只是抿嘴一笑。后來,才知道她是啞巴。
經常和油印社打交道,看著看著我也就熟悉了刻蠟版、裝蠟紙、油印等技巧。后來,我經過多次刻寫實踐,也學會了用鐵筆在蠟版上刻字。刻字最重要的是用力均勻,手腕用力輕,鐵筆在蠟紙上著力淺,印刷時油墨無法滲透,印出的資料就會看不清;用力太重,劃破蠟紙,油墨滲得太多,資料就會模糊。刻寫仿宋體字必須將蠟紙對著鋼板的螺紋,而草體就像平時寫字。
時間長了,我也會油印技術。油印時,先打開油印機,放平,打開的油印機一邊是由紗網、底板組成,另一邊是倒油墨和放滾筒的地方。印刷前,把蠟紙裝在油印機的紗網上,由上向下定位,再用兩手掌由中間向兩邊均勻展平。遇到蠟紙沒裝好或正反面裝反了,這張刻好的蠟紙就廢了,又得重新刻寫。印刷時,先將油墨挑出,用滾筒把油墨推勻,如油墨發干時,可用少量的煤油稀釋。然后通過帶有油墨的滾筒,在事先裝有蠟紙的紗網上用手推動一個來回,這樣,一張資料就印刷出來了。
為了節約單位開支,單位領導差人買來刻筆、鋼板、蠟紙、油印機和油墨,叫我學習刻蠟版、油印。記得首次編印單位《簡報》,從撰寫到刻字,最后油印二百多份均是我一人完成。“首戰告捷”,得到領導和同事的表揚。后來,這份“光榮而艱辛”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我的頭上。那時候,我經常晚上加班,中午也不休息,坐在燈下,我很細心地用鐵筆在蠟紙上刻板,甚至在悶熱的辦公室推印油墨,雖然辛苦,但很有成就感。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打字機的出現,替代人工鐵筆刻寫,印出來的材料比用鐵筆刻出來的字要規范、漂亮、整潔。從那時起,我告別了忙碌辛勞的原始刻寫鋼板、渾身油墨的工作。就在這個時候,老街上的油印店也漸漸退出時代舞臺。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電腦、打印機逐漸普及,只需要坐在電腦旁敲擊鍵盤,然后輸出文稿,認真校對即可印刷出來。再后來,有了復印機,復印機印數一摁,要印多少張就會出來多少張。
如今,刻蠟紙、油墨印刷的行業早已消失。可是,它記載了一個時代的一種文字處理方式。時過境遷,科技的進步、電腦打印機和無紙化辦公的普及,已經讓油印時代成為一種記憶,唯有那淡淡的墨香至今還縈繞在我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