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珍佐
我偶爾會因為自己是個“蓋尾”人而感到尷尬,因為在文學寫作尤其是詩歌創作中,一個有文學味的人名或地名是多么重要:譬如“楚留香”這名字一聽就風流倜儻,而“王留香”則至多是田頭店扁食店的老板娘;又如“結楓葉為亭”的楓亭多有詩意,而“蓋尾郊尾度尾”字面上則欠文雅。我曾應邀為我的母校蓋尾中學的校歌作詞,在歌詞里始終沒有出現“蓋尾”二字,而代之以“寶峰山”和“奎湖水”,有人欣賞,有人不解。正是“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盡管我不愛字面上的“蓋尾”,卻深愛著蓋尾這片熱土,尤其是蓋尾電影院給我們小時候單調貧乏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至今留下美好的回憶……
我的小學是在蓋尾中心小學度過的,剛好和電影院毗鄰,于是電影院就成了我和小伙伴們每天放學后流連的地方。有天晚上看了海報,知道影院里要播放的是我們課本里的故事《閃閃的紅星》,把我們饞得不得了,卻又苦于沒有買票的錢。突然有個機靈鬼靈光一閃,說我們可以從影院后面廁所的下水道鉆進去,大伙兒一不怕苦二不怕臭馬上行動。雖然有個胖墩兒中途被卡住,但大家還是前拽后搡硬把他塞進去。當大家在廁所里順利“會師”剛松一口氣時,卻樂極生悲被影院的巡查人員發現,于是悉數被遣返出去,空惹了一身臭。又有一次,我們晚自修后發現電影院大門已打開,電影卻還沒結束,便趕緊一窩蜂地涌入,希望能蹭個結尾看看也算過癮,進去后卻發現屏幕上顯示著兩個字:劇終!
有了小學幾次不愉快的經歷,中學時學校的包場電影就成了我們的最愛。可惜,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有天班主任宣布集體去電影院觀看《甲午風云》,大家正歡呼雀躍時,班主任一句“每人寫篇觀后感”卻大煞風景,令人興味索然……
蓋尾電影院承載了幾代人的歡樂,是當時戀愛的小年輕們必去的地方,當然他們看的不是電影,而是浪漫的氛圍。
幾年前的一天下午,我路過蓋尾街,想尋找記憶中的老電影院,卻發現那里已是高樓林立商鋪櫛比。已退休在家安享天倫的謝加亮老師的新居就在老電影院旁。他惋惜地告訴我,老電影院當時生意日益蕭條,已完成它的歷史使命,因此被推翻改建。我聽了噓唏不已,既感嘆于物是人非白云蒼狗,也欣然于社會進步日新月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