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隱居
【發(fā)布日期:2017-08-16】 【來源:本站】 【閱讀:次】
對于中國古代文人來說,入世或出世,是他們?nèi)松缆飞媳厝灰媾R的選擇。入世者,為求濟世報國,為圖光耀門楣,這是多數(shù)知識分子十年寒窗、苦讀詩書的人生目標(biāo)。而一旦遭遇仕途坎坷、政治黑暗,他們有的便轉(zhuǎn)而走向山林,選擇隱居,借寄情山水來消解內(nèi)心的苦悶。
天性愛自然者,淡泊名利、清靜無為,用深居簡出來修身養(yǎng)性。此類人選擇隱居,可以在自由逍遙中領(lǐng)悟人生、洞察天道。莊子曾經(jīng)做過漆園小吏,此后便一直奉行隱居不仕的人生宗旨,轉(zhuǎn)而清凈著述。楚威王曾派兩位使者去拜訪莊子,邀請他參與管理楚國政事。莊子說自己寧肯為泥里嬉戲的龜,也不愿為廟堂之龜,拒絕了楚威王的邀請。
恬然自足者,甘心淡泊、散淡無求、知足常樂。林和靖是博學(xué)之士,他一生不求富貴,不仕不娶,隱居于杭州西湖孤山,以種梅養(yǎng)鶴為樂,人稱其“梅妻鶴子”。相傳,他在居所前后種了360多株梅,以賣梅維生。他的詠梅詩很是漂亮,“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是他的千古佳句。林和靖的鶴經(jīng)過馴化,能通人性,據(jù)說還會買菜報訊。以梅為妻,以鶴為子,吟詠游玩,林和靖的隱士做得可謂地道漂亮。
世事逼迫者,是隱士中的大多數(shù)。陶淵明做過十多年的官,也曾懷抱濟世志向,想要一番作為。然而,做官期間,他常常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自己心愿的事,反復(fù)四次出仕歸田,終是“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終于歸園 田居了,雖然要“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但是能心無羈絆,況有鄉(xiāng)間純樸的鄰人,有采菊東籬的興致,有悠然見南山的詩意,還求什么呢?
激流勇退者,往往是世事繁雜中看透人生,退而避世。清人袁枚算是隱士中的聰明人,他博學(xué)多才又為官有道,與當(dāng)時的紀(jì)曉嵐并稱“南袁北紀(jì)”。他33歲正仕途得意之時,毅然辭官,隱居于南京小倉山,筑隨園享受起了生活。隨園內(nèi)山水俱佳,他像皇帝一般享受著上至公卿、下到百姓、中間士人的朝拜,據(jù)說大小官員經(jīng)過南京都要到隨園拜訪,并要在一里外的紅土橋下來,步行上山,以示敬仰。
以退為進者,今人認(rèn)為是高手。他們借世人對隱士的尊崇心理,以出名來獲得入世的捷徑,以隱居的聲望來待價而沽。諸葛亮隱居襄陽隆中,廣交名士,聲名遠(yuǎn)播,終于等來了劉備三顧茅廬。唐代盧藏用亦是如此,成語“終南捷徑”說的便是他的出仕巧計。盧藏用有才,卻屢試不中,于是選擇隱居于接近長安的終南山,當(dāng)時人戲稱他是“隨駕隱士”。這一招還真管用,他后來進入仕途,且高居要職。然而,并不是人人都能像盧藏用這樣幸運的,大詩人孟浩然就未得正解。孟浩然曾隱居鹿門山,苦苦等待卻以布衣終老一生。
古人常說“大隱隱于朝,中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以隱居之處來劃分隱士的三種境界。有人說,小隱要靠隱于山野的環(huán)境,才能忘掉世俗的羈絆;而大隱居身于熙攘渾濁的朝市中,依然能保持恬淡與豁達(dá)的心境,大隱才是真正的隱士。其實,隱不分大小,不論環(huán)境;在乎的是心境,是心靈的自由,是精神的超脫。
每個文人心中都有一個桃花源。所謂“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佳山秀水一直是隱居的首選之地。青山、綠林、幽湖、茅舍,白描之間勾勒出一幅中國式山水隱居圖。介之推帶著母親隱居綿山,劉嚴(yán)隱居于金華山,郭文泛舟湖上。在自己的天地中悠然地行吟,隨心所至之處無旁人能覓,難怪賈島《尋隱者不遇》時,得到的答復(fù)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隱居的生活是清雅的、隨意的。琴棋書畫是日常之必備,植養(yǎng)鋤釣是閑暇之消遣,再者游歷,再者訪友。生活能夠如此,想來也足夠彌補不能入世的遺憾了。隱居的人生也許是寂寞的、清貧的、散淡的,卻也是逍遙的、清凈的、恬淡的。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未隱居安知隱居之趣?(張光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