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湄洲島的祖廟山上,都會長出一些不知名的小樹。每一天,湄洲灣都有潮起潮落。這里的人們,無限地懷念在此升天的那個如花一般的林默。
年年如此,歲歲如此,三月二十三日的前后,風暖了,暮春的雨也在不知不覺來了,可能就在人們睡覺的時候,杏花小雨就落了個半夜。
吹面不寒楊柳風,沾衣欲濕杏花雨。
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第二天一早,湄洲島上,港里村中,到處都染上了毛毛的嫩綠,那是一種生機和愛意。
就在這樣的時際,湄洲灣一帶的海水,都浮上了一層金黃色。一層層的波浪,泛著美麗迷人的金光。
在這樣的時候,在祖廟山上,人們依稀看見一位紅衣少女走動著,就像以往在黃螺港中看到的一樣。
可是,正是這樣的時候,大地皆春,風柔雨潤,看見那一座金碧輝煌的媽祖廟,就像看到那一位紅衣少女的矜持,但也是充滿無限風情的微笑一樣,總是免不了幾分惆悵。
每一次,人們駐足在媽祖廟前,透過淡淡的香火,看著大海。此時此刻,春波很軟,緩緩地漫上沙灘,又緩緩地退回去,就像是嬰孩對于母親溫暖懷抱的無盡依戀。
離別家鄉歲月多,
人事滄桑半消磨,
惟有廟前湄洲潮,
春風不改舊時波。
聽著柔波輕濤的有節奏的聲音,人們仿佛又聽見那一位深情款款的紅衣少女的聲音:“又是春天了!”她的聲音,說得就像是一聲圣靈的嘆息。
媽祖,天后,海神,或者說是林默,悄悄地流出了眼淚。
二十八年的身世,夢里的家園,此時全都來到心中。
林默不曾注意到,點綴著人間春色的濃情蜜意,就又靜悄悄地,告別了媽祖廟,無聲無息地飛到了空中。
就這樣,湄洲灣畔的花開了,又花落了,花開花落,又送走了媽祖的一年。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媽祖是一個有情的女子。靈妃一女子,瓣香起湄洲。湄洲人也是有情人。
(游荔生)
(附:7月4日此版的《湄洲媽祖廟》的作者也是游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