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 玉
除草劑還未普及時,人們給水稻除草可辛苦了,是雙腿跪在水田中,用手在秧苗周圍的泥土中輕輕摸攪,把剛長出的水草滅掉,我們山里人稱這種農活為“爬草”。
“爬草”農活有多辛苦大伙可想而知,只要跪在水中浸泡一天就夠嗆,甭說還要爬行除草。我上初二那年的“爬草”時節,隊長喊破喉嚨也沒人出工,最后隊長沒辦法,只好按人口分攤,由社員各自按時完工,并規定如未按時完工,少“爬草”一分田將扣當季糧食(谷子)一百斤,隊里負責抽查監督。
那天姐去抽簽,運氣不好抽到了村外靠山邊的一片梯田,這些梯田土壤差,泥土含沙量高,跪在田里就像跪在粗糙的水泥板上硬邦邦的,肥沃的良田泥土輕軟,“爬草”相對比較輕松點。
當年我家有六個戶口在生產隊,兄弟姐妹5人及婆婆,我兩個哥哥隨父母在城里當監時工,家中只有年邁的婆婆、就讀高二的姐及未成年的我和妹妹,遇到隊里這種分攤活,婆婆年歲已高,再加身體有病,無法下地,妹妹年齡尚小,沒辦法只能由我和姐停課去完成。
那天,我和姐穿著半短褲戴著斗笠,我們并排跪在水田中,每個人負責七株秧苗除草,雙腿中間一株,左右三株,炎熱的太陽直射在我們的后腦門和背上,農田中那帶霉臭味的土漿抓在手上好比抓著豬屎讓人惡心,膝蓋下的沙粒硌得我們癢癢作痛,長袖在水稻中拖泥帶水濕潤潤地難受。我們無奈地爬著、摸著、攪著,突然我發現有一條小蛇在秧苗中游動,我尖叫一聲“蛇”,站起就跑,姐也被我的驚嚇聲震到,爬起來問道:“在哪?”我用手指著那方位,姐膽大趟過去一看,一條小水蛇,根本不會傷著人,姐把水蛇趕走后讓我繼續“爬草”,我強忍著心中的惶恐下田,邊“爬草”邊東張西望,總怕再次遇著水蛇。
下午快收工時,我的腳掌不知被什么毒蟲叮咬了一下,疼痛難受,還在水蛇陰影中的我以為自己被蛇咬到,便抱著腳向正在隔丘“爬草”的姐大聲哭喊:“我的腳被蛇咬了。”姐和同在附近“爬草”的二位阿姨緊張地向我跑來,她們查看了我紅腫的腳掌,斷定不是被蛇咬,蛇咬有二個針孔,而我的傷口只有一個針孔,結果讓大伙虛驚一場。
姐讓我在田硬上休息會,自己轉身又要去“爬草”,這時,我瞧見姐大腿上有一條約三、四寸長圓形的黑不溜秋的小家伙吸附著,那家伙吸附的部位下方流著血。“姐,你的腿hellip;hellip;”我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只見姐看了一下自己的腿,惶恐地抖動著腿尖叫,可那家伙怎么也抖不掉,在旁的一阿姨伸手把那小家伙揪掉道:怕死鬼,一只水蛭而已。
晚上,我躺在床上,腰疼欲斷,背酸腿疼,再加上不聽姐的話把袖子捋起,兩手臂被稻苗割出了一條條紅紅的傷痕,癢痛難忍。第二天,當姐叫我跟她一起去把剩下部分活干完時,我死活不去,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苦了姐獨自一人完成任務。
這事雖過去多年,但那情景至今難忘,現大伙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跪著“爬草”了,使用除草劑多簡便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