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忠
家鄉的房前屋后,山坡上,田野旁,小溪邊總是有一簇簇郁郁蔥蔥的龍眼樹。
祖輩們曾給我們留下了十幾棵龍眼樹,土改時都歸劃村集體管理。我們家只被允許保留一棵在房屋旁的龍眼樹,可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年,為了挪出地方再蓋一個房間,父親忍痛把它給砍了,以至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作為小孩的我們年年總是對門前生產隊的幾棵成熟的龍眼樹上的果實垂涎欲滴。但在龍眼即將成熟的季節,生產隊總是要派人出來日夜護果,所以我們這些小孩也只能站在門前望望而已,絕不敢有偷竊之心,因為如果誰家有小孩子敢偷栽龍眼,將罰去大人近半月的工分,還要在大隊的廣播里指名批評半月,有時還再罰電影一場。在農村這絕對是丟不起人的,所以每到龍眼成熟的季節,父親總是對我們約法三章。
但是我們總是盼望著在這段時間里會刮大風下大雨,這時候我們就可以到龍眼樹下,撿一些被風刮到地上的殘果,解解口涎。除此之外就是等到生產隊摘完龍眼以后,樹上常會有落下的幾顆龍眼。我們小孩就會紛涌而上,我們稱之為“洗樹”。可這也是父親不允許的,因為自從鄰居五叔公的小兒子為了摘一顆掛在樹梢的龍眼,從10米高的樹上掉下,身上多處骨折,本來就窮的五叔花了一大筆的錢,命是保住了,人卻殘廢了,從此走路一拐一拐的。
改革開放以后,生產隊把集體的龍眼樹分給了大家,我們家分到了十幾棵,我們可高興了,以為這下我們就會有龍眼吃,可是還是不行,因為這時候龍眼果奇貴,那時一斤龍眼抵得上幾斤豬肉,哪個果農舍得吃,更何況我們的學費還得指望賣了龍眼來交。每年龍眼成熟的時節,村口總是有一大批來收購的人。更有甚者,怕來年收購不到龍眼,采用承包的方式。一顆顆大大小小的龍眼都成了人們的“搖錢樹”。當然,大部分商人肯定是掙到錢了,那年景大人們最津津樂道的都是有關龍眼的話題。
有一年,父親和幾位堂叔合伙湊了一些錢,也承包了村里的一些龍眼樹,成熟的龍眼要人看護,剛好是假期,我們這些讀書的孩子也常被叫去看護,因為龍眼分布的太散,我們小孩看護的常是比較偏僻的角落,小偷倒是沒有,就是有一些烏鴉老鼠啊什么的小動物來破壞。其實我也是很喜歡這個活的,因為白天可以捧一些書來看,這一年的暑假就在樹下搭蓋的小房里的床上,我不但看完了中國的四大名著,還看完外國的《巴黎圣母院》、《悲慘的世界》、《紅與黑》等。晚上呢,可以聽聽姐姐送給我的收音機。當然了,自己看護這幾株龍眼樹了,地上偶爾有掉下來的幾顆龍眼,是可以大膽享用,但對掛在樹上的碩果,卻還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父親承包的這年龍眼的產量不是很好,雖然價格不錯,父親還是沒有掙到什么錢,不過,自此父親認為自己不是經商的料,還是地地道道地當個農民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