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明信
王大鬧這陣子算是倒霉透頂了。
上個月,他在下班的路上,頭部意外被砸了一個腫包,身體雖無大礙,但頭部至今還隱隱作痛。說來大家也許不信,王大鬧不是被掉下來的花盆或廣告牌砸傷的,砸中他頭部的竟然是一個充電器。肇事者王愛愛住在二樓,為了接送兒子讀書,她剛買了一部電動車。車是買回來了,但是,如何給電動車充電卻是一件令她頭疼的事,最終,她想出了一個法子:把家里的電拉到底樓。一條三米長的白線垂直下來,電線底端是一個插座。這模樣像護士給病人掛點滴似的,想到這,王愛愛心中暗笑起來,這人呀,常常將簡單的事復雜化。王愛愛手中一滑,插座徑直往下墜,正好砸中王大鬧的頭部。目眩頭昏的他邊用手捂住頭,邊看是誰在干這等缺德事。王愛愛匆忙下來,詢問王大鬧的傷情。見到有人主動承認錯誤,又見這位肇事者是一位年輕的女人,王大鬧氣消了一半。
王大鬧沒有向王愛愛索取一分賠償。半夜里,王大鬧目不交睫,用手一摸頭上的那個腫包,一陣痛楚像電流一樣襲向全身。幾天后,王大鬧竟然了解到:自己的女兒和王愛愛的兒子還是同班同學。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五百年前還是同一個祖宗呀!
王大鬧頭上的傷痛并沒有完全消除,一個禮拜后,他又一次竟外受傷了。每個禮拜六,王大鬧都會帶女兒出去走走。女兒是他生命的延伸,王大鬧從來不敢怠慢對孩子的教育,在他的教育計劃中,包括“吸氧運動”和“挫折教育”這兩大項。他把此兩項教育揉進郊外的跑步中,既吸收氧吧,又強身健體。這當然算得上是一項周密安排的親子教育活動,女兒最盼望禮拜六的到來。這天,王大鬧和女兒肩并肩地沿著小徑跑起來。女兒跑了一小程就停了下來,王大鬧邊倒退著步,邊向女兒大聲叫嚷:“寶貝,加油!”女兒聽話地朝前沖過來,而王大鬧卻被小徑中間的幾根矮石柱絆了一交,膝蓋處有一道十來厘米的傷口,鮮血直流。女兒見狀,心疼地勸他休息片刻,王大鬧心中思忖著:這不是對女兒進行“挫折教育”的最好時機嗎?于是,王大鬧咬緊牙關,又跑了起來。受到精神鼓舞的女兒,一口氣跑出了五百米,這讓受傷中的王大鬧非常開心。意外的受傷換來一份意外的收獲,一得一失,膝蓋上的血總算沒有白流。
王大鬧見女兒在“挫折教育”中表現良好,索性帶她去街頭吃雞腿。真是活見鬼,這會,他正準備付錢,卻發現自己的錢包不翼而飛。錢包里除了身份證、銀行卡、購物卡、醫保卡外,還有一張即將過期的摩托車舊駕照。幾天后,王大鬧去交警駕管科,但因舊證遺失,他領不回摩托車新駕照。
心情糟糕的王大鬧回到老家,把新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幾件事一古腦都講出來了。母親心疼兒子,說兒子你這么走背運,要不,我幫你去瞎眼開那兒,算個命,求平安。王大鬧不止一次聽人議論起鎮上的瞎眼開,并說得非常玄乎:白天,瞎眼開在鎮上給人相命,他在里屋,門口掛著布簾,屋外還有一大堆男男女女,瞎眼開像慈禧太后一樣“垂簾聽政”。晚上,瞎眼開坐著轎車,住進賓館,來相命的人手中都持有一個序號牌,像銀行辦理業務的序號單。見大家把瞎眼開說得神乎其神,還將大把大把的錢進貢給他,王大鬧痛批大家:他在瞎謅,你們也跟著瞎鬧,成天神神道道的,好像走火入魔了似的,是不是神經錯亂?
晚上九點多,王大鬧準時打開電視,看彩票的搖獎號。他手中的這七個號碼是以女兒的出生年月改編成的,整整十年了,他一直堅守著,希望得到意外的收獲。他手中的彩票就是樹樁,但十年間,沒有半只兔子撞死在樹樁上。這會,王大鬧手中拿著彩票傻笑起來,罵自己比宋國的那位農夫還傻,竟然守株待兔了十年。他突然發現,電視機上的那頭牛正大大咧咧的,對著他傻笑著。這牛是女兒的儲錢罐,牛背上還寫著“牛運當頭”的字樣。見這頭牛肆無忌憚地對自己傻笑,王大鬧霍地立起身來,把這頭牛轉了一百八十度,讓牛頭靠墻壁呆著,嘴上還嘟嚷著:“硬幣都喂你吃了,也不見得給我帶來好運!”
正在做作業的女兒見狀,覺得爸爸好笑,抬頭問了王大鬧一句:“爸爸,儲錢罐這些硬幣是我的金銀寶,您可別動用!”王大鬧大笑起來。過會兒,女兒突然想起什么,問王大鬧,“您用我的生日組成彩票號碼,用的是農歷還是新歷?”王大鬧說,是農歷。女兒說,誰讓您用農歷,我過的是新歷的生日。
第二天,王大鬧用女兒的新歷生日重組一注彩票。當晚,他中了一注一等獎,獎金高達十六萬八千九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