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平
前些日子閑著無事,就回老房子里整理舊物。我從過去住的臥室閣樓上搬下來幾只箱子,其中有一只紅漆木箱吸引我的注意。我很清楚地記得,那是當年上大學時,母親找木工師傅為我特意制作的,棗紅色,油光放亮。紅木箱很大,大得超乎尋常。紅木箱里面用木板分隔成兩格,母親說一邊放衣服一邊放書,當時我一看就很喜歡。參加工作后,又跟隨我?guī)啄辏俏耶斈晡ㄒ坏摹案邫n”家具。后來,隨著家居條件的日益改善,有了三開櫥子,紅木箱便慢慢淡出它的主角,但它一直放在我房間的一角。后來搬進新房子,紅木箱與其他幾個皮箱一起被我擱置在房間的閣樓上。這一放就是很多年,幾乎被我遺忘在記憶的角落里。
我拂去紅木箱上厚厚的灰塵,用濕毛巾細細擦拭一番,棗紅色的油漆依然光亮,但邊角的油漆有些脫落,那是悠悠歲月留下的痕跡。打開有些生銹的鐵質鎖扣。箱子里裝的是我當年看過的書,寫過的日記本,還有大學里收集和保存的賀卡以及幾本小人書,其中還有幾本剪報。當時,電視機還是個稀罕之物,我們大部分業(yè)余時間都是看報紙,而報紙看過就被人棄于一角,過后就被人當廢紙收走。我在無所事事的時候就在這一堆堆報紙里尋找我感興趣的內容,一一剪下來,貼在本子里。幾年里,我剪下了厚厚的幾大本,有詩歌散文,奇聞趣事,也有幽默笑話,養(yǎng)生美食,還有生活小常識hellip;hellip;閑暇時,躺在床上翻翻剪報。不知不覺地,從這些剪報里,我既開闊了視野,豐富了知識,也給那些單調的日子帶來一些樂趣。
隨手拿起一本手抄日記本,這里面都是我當年抄寫的喜歡的詩詞,以及一些名人哲言等等。箱子的最底層還有一本日記本,紙張有些發(fā)黃,字跡里透著青春年少的青澀與飛揚。這是大學時代唯一留下來的日記。其實那時我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只有在情有所感的時候或者身邊發(fā)生一些重要的事情時,我才會在日記本里隨意涂鴉幾筆,也當是一種情緒的宣泄吧。
箱底有幾枚毛主席像章和一沓書信。毛主席像章大的同我童年的手掌一樣大,小的如銅錢,如扣子;而書信是畢業(yè)后最初兩年與同學、朋友們的通信,那個年代與同學保持聯系的唯一方式就是通信。現在已經多年不動筆寫信了,記得我寫最后一封信和收到最后一封信都是二十前的事了,現在的人都是“言而無信”的了。那時收到同學的信件是件很快樂的事,而這些信也一直被我視為一種珍貴的友情保存著,它記錄著我們從大學走向社會的思想情感轉變歷程,也見證著我們最純真的同窗情誼。
這只紅木箱是母親留給我的紀念,它曾伴隨我走過那么一段歲月。如今摸看著紅木箱,我不由地想起了逝去的母親;也想起那些逝去的歲月。紅木箱里的每一件東西,日記本中每一個文字,都能令我回到過去,想起那些塵封的往事,或青澀或甜蜜,或傷感或快樂,這些都是我生命中的另一種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