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慶勝
對于“做牙”,土生土長的我再熟悉不過,它伴隨著我走過童年、少年時代,讓我在苦中取樂,于逆境中求生存。至今談起,我仍倍感溫馨,多少生活艱辛與困苦頓時煙消云散,蕩然無存。
在我家鄉,鄉親把農歷每月初二和十六日定為“做牙”,并把每年農歷二月初二定為“頭牙”,十二月十六定為“尾牙”。鄉親對此極其重視,一到每月初二和十六日“做牙”時,他們會一眼不眨傾其所有置辦祭拜的物品,以求家庭平安,生活富裕。在我印象中,“做牙”一般由婦女主持,且多在傍晚舉行。因人手有限,天色已暗,我與小伙伴自告奮勇充當了配角。依輩份分工,大人負責祭拜大宮的大神,我們小孩則祭拜小廟中的小神,如祭拜土地公。在盛裝祭品時也很講究,大人用的是提籃,小孩用的是托盤,并只虔辦豬肉、白粿、豆腐干等簡單的“三味禮”,到了土地廟,因廟小人多,只能在外排隊候祭。候祭的時間是漫長的,也難熬,我們的小肚子餓得咕咕叫,眼睛盯著托盤中的祭品,口水咽了又咽,但絕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好不容易輪到了祭拜,我們會迫不及待一個箭步地沖進去,把祭品按約定俗成的方位有序地擺放在供臺上,當空焚香祭拜,口念母親教的“通詞”。爾后,再逐一地焚化“貢銀”等,直至祭畢,這時我們才敢放開肚皮“吃福余”,“打牙祭”。在那個餓肚子的年代,我們小孩可不管“做牙”是不是什么迷信hellip;hellip;
期盼“做牙”,我們小孩只希冀能一飽口福,填飽肚子,其它一概不理。大人則不然,他們期盼的是生意興隆,發家致富;或期望外出打工的親人一切順利;或子女上學讀書的能考上大學;甚至祝愿家中的豬、羊、雞、鴨、貓、狗等六畜興旺,可謂包羅萬象。
近年來,隨著家庭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鄉親“做牙”的檔次也越來越高。“做牙”時,擺放在供臺上的物品琳瑯滿目,千香百味,應有盡有。如炒米粉、炒面條、甜丸子等。但忌有魚類,因家鄉有俗諺云“衰如魚”。有的家庭為圖簡單化,只到商店購買了蘋果、茶酒、肉包、餅干、糕點等各類干品。雖然“做牙”時所供的物品不斷在變,但鄉親口中所念的“通詞”卻經久不變,即使我這個咬文嚼字的文人也摻不進去一個優美的詞句。
令人倍感欣慰的是,如今“做牙”正成為鄉村的一個傳統文化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兒時那種苦澀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富起來的鄉親利用“做牙”之機,邀請親朋好友和全家人歡聚,打打“牙祭”,聚聚餐,敘敘舊,拉拉家常,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