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皎月臨窗。躺在軟綿綿的席夢床上閉目養神良久,不禁對“床鋪”這詞產生了興趣。興致來了,我就即刻起身查找詞典。其詞義是供人躺在上面睡覺的家具。常聽說,人生的半輩子是在床上度過的,此言不假。
我幼年時,基本上就是打地鋪。靠墻腳的地板就是床,破草席下鋪些干稻草。夏天來了,要是地板磚,那就干脆睡在地板上了。碰上陰雨天,潮濕的地板是我小時候全身一直長疥瘡的主要原因。解放后,睡的是簡易床鋪,是安放在兩只“竹馬”上的竹榻。如果地面凸凹不平,竹榻會搖晃得像只嬰兒的搖籃,要用瓦片或磚塊墊床腳。“竹馬”用久散架了,就用鐵線扎一扎。這樣的日子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來上學寄宿在校,宿舍里的床是木料加工的不足一米寬的雙層學生床。有喜歡選上層的,也有愿意睡下層的。記得上個世紀60年代,堂堂的一個中等師范學校,宿舍里的木床簡直是臭蟲的天下,睡得全身怪癢癢的。學校發動大家把床板扛出去,洗呀曬呀,敲打啊熱水燙呀,什么手段都使出來了還是收效甚微。
上世紀70年代,妻子拖兒帶女到外村小學去當民辦教師。學校的房間很小,一家大小四、五人就擠在簡易的竹榻床上,小孩兒不小心就會滾到床下去。有時擠不下,就讓最大的孩子睡在辦公桌上。當年,鄉下的婚禮時興“眠床三合桌”。眠床雕刻著鴛鴦鳳凰,鑲嵌著“禮義廉恥”,噴上油漆,金碧輝煌,很有氣派。有的眠床雕梁畫棟,層層疊疊,就像濃縮了的古代皇宮一樣漂亮。那個年代,我們常帶領初中學生去野營拉練,第一個晚上就睡在東圳水庫的大廳里,是實實在在的“太平鋪”。經過了一天的翻山越嶺,疲憊的學生們還睡得挺甜呢。
上世紀80年代后,家里擁有了張舊式的油漆眠床,床上有架,架上有五個小抽屜;床前還配有“踏扇”,是放鞋的地方,小孩上床也起墊腳作用hellip;hellip;那舊式眠床至今還保留著,可兒輩們現在誰也不喜歡它,關在老家的屋子里,讓蜘蛛織網。
越過了“不惑”之年,我進城了,孩子也漸漸長大了。我家相繼添置了“中山床”、“高低床”,漸漸推翻了過去舊式睡床的模式。現代式的睡床,床沿不高,小孩爬上去很便捷,還有一對床頭柜,拆裝都很方便。但不是很安全,只有一面靠墻。床板不再追求木料的質量了,而是軟綿綿的富有彈性的鋼絲床墊了。
人到老年,知足常樂。從睡地板到簡易竹床,已經是個變化;再從“眠床”到席夢床,又是個發展,是個進步。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人們對衣食住行等方面的需求也永遠不會停留在現有的水平上。各式各樣的床將會有千奇百怪的美夢,讓人類盡情領略半輩子人生的樂趣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