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肩膀
□鄧建庭
在我的眼里,父親的肩膀是鐵打的,他挑起了全家生活的重擔,卻從來沒有叫過一聲累。
在我家,分工是比較明確的。母親負責地里的農(nóng)活,打理家務(wù)事。父親則早出晚歸做小生意。說是小生意人,其實就是貨郎,挑著海鮮到幾個村叫賣。父親每天下午都要到城里拿貨,晚上忙著拾掇貨物。夏季是銷售花蛤的旺季,為了保證顧客能吃到干凈的花蛤,父親會把裝滿泥土的空殼一個一個地揀出,半夜還要起來用鹽水讓花蛤吐沙子。第二天凌晨三四點,他便要起來,挑著滿滿的一擔貨走村串戶地叫賣,直到中午十二點多才回家。
小時候,兄妹仨每天都會在家里等待父親賣貨回來,因為父親總是會帶些香蕉或者是綠豆餅給我們吃。閑暇時,父親還會給我們哼幾句樣板戲,講幾句英語。父親高中文化,據(jù)說當時家里很窮,便沒有再讀大學,也正是因為家里窮,便只能做小本的買賣。這一挑,便是整整三十年。
父親一年只給自己放兩天假,正月初一和初五。在農(nóng)村,除夕夜和初四晚,家家備料都很豐富。按照習俗,初一和初五是得閑下來訪親問友的。除了這兩天,不管春夏秋冬,刮風下雨,哪怕是生病了,父親也堅持著不落下一天的生意。夏季,有花蛤和蟶,貨賣得多些,一天可以賺幾十元;冬天只有海蠣可賣,有時只能賺十元八元的。我很是心疼父親,總勸他不要這么操勞,身體要緊。而父親總說,一天不做,就少了一天的收入,做小本生意,就是要勤字當頭。
記得我讀大三時的一個除夕,因為這天要賣幾百斤的貨,往常都是請鄰居幫忙挑貨,那次我卻自告奮勇幫忙。雖然只挑了二十來斤貨,但走沒多久,我便感覺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肩膀也疼了好幾天。回來的路上,我在想,父親平時都要挑上百斤的貨,不知走了多少路。全家的生活,就是父親靠肩膀挑壞不知多少根的扁擔和磨破多少件衣服換來的。
可能與長期高負荷勞動有關(guān),父親患上了高血壓。我突然意識到,父親的肩膀也只是肉長的。醫(yī)生勸父親不能再勞累了。參加工作后,我也叫父親停下來休息。但因為前兩年弟弟開店虧本,欠了一些債,為了早日還清債務(wù),父親堅決不肯歇下來。
現(xiàn)在,許多村都修了水泥村道,父親也買了輛三輪車載貨,肩膀算是稍稍得到解放,但父親肩上的擔子卻還是那么重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