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慶勝
剛過完中秋,冬至又快來了,日子過得真的蠻快,節日一個個地過,皇歷一張張地撕,一年的時間,不經意間就匆匆過去了。等你伸手,攔不住時間的車輪;等你回首,卻又走過了一段歲月。
在我家鄉,冬至很受鄉親重視,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小時候,整個農村基本上還是固守于自給自足的模式,鄉親能吃上一頓地瓜飯就很奢侈了。對于糯米,只是在過節時才得以嘗到。冬至,家鄉有吃圓仔的習俗,圓仔的主要原料就是糯米粉。于是,在冬至之前,家家戶戶都忙于碾糯米粉。到了冬至之晨,將糯米粉和上適量的水,揉成團,置于簸箕中央,同時擺一束紅筷子,一排老姜,一支用彩色紙剪貼成的“早春”紙花,俗稱“圓仔花”。紙花造型別致,中間是一對用紙剪成的“小孩兒”。“小孩兒”的頭上有傘蓋,下方為隆起的半球,象征財丁貴俱全。此外,還要備桔子。
準備就緒后,全家人圍繞著簸箕坐,大人先用糯米團捏成元寶、銀圓、杵臼、牛狗、喜鵲等小玩藝兒。接著全家老小會將糯米團搓成桂元般大小的圓仔,也有的搓些豌豆般大的小圓仔,叫做“喜鵲圓”,煮熟后要將“喜鵲圓”撒到屋檐上,引喜鵲來啄食,招來好兆頭。這就是古人所說的:“雙雙喜鵲宿樓頭,好把明珠屋上投;昨夜燈花開并蒂,也知吉兆報來不?”
這時,母親總不忘提醒說,圓仔要搓圓一點,這樣一家人才能平平安安、團團圓圓。于是我那小小的手便把圓仔搓了又搓,心底便涌起一個小小的希望:把圓仔搓圓了,可以時時地跟親人在一起,永不分離。然而,事與愿違,我的爺爺、奶奶和父親都一個個撒手西去。而且我的奶奶是在冬至的前夕去世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小孩子天真無邪,只要有吃有穿有玩,管他天塌下來,地陷進去。那個年代,他們總是喜歡過節,這樣能改善一下生活,尤其對冬至情有獨鐘,盼望搓圓仔,更盼吃圓仔,在唱了一遍又一遍的“冬至霜,月娘光,柏葉紅圓仔捧”兒歌中熬等。然而,事與愿違,“盼吃圓仔天不光”,在一年中冬至的夜景最長,不管小孩子們多么盼望吃圓仔,天總是遲遲不亮。等到天亮后,大人們總是把搗碎的生姜投入鍋中和水煮開,再放進圓仔,待煮熟后調入紅糖,才一個孩子一碗先分給我們食用。這時,大人們總靜坐在旁,愛憐地看著孩子狼吞虎咽狀,一股酸楚涌上心頭,被炊煙熏得通紅的雙眼更濕潤了。但我們幾個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盡管把自己的小肚子填飽就行,根本不顧大人的艱辛與無奈。至今想起,仍愧疚不已。
隨著時代的進步,經濟的發展,新農村建設的步伐加快,農民的生活越過越紅火,再不為生計發愁了。小孩“盼吃圓仔天不光”的苦澀歷史也一去不復返,只要你什么時候想吃,到商店里去買現成的圓仔拿回家一煮就可以食用,十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