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愛蘭
細雨輕煙時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寂寥,郁郁的況味。這一季的雨,是如此多情,如此漫長啊!頭頂上千絲萬縷的光華,仿佛還要一直流淌下來,流淌下來。傘下是被微雨濕透的,一對對迷茫空洞的眼神。在雨中徘徊著、觀望著。
這樣的季節最適合靜默。喧囂顯得有些多余。在體味內心荒蕪的每個瞬間,一個個昨天向你走來。被露水打濕的清晨,抑或炊煙縹緲的黃昏。風穿過陽臺,雨滴落檐下。還有一些人悄悄走過來,輕叩你的生命之窗。開窗,與語。欣然,相惜。
然而,這樣美好無邪的年華,終究是閃爍在記憶里的斑駁光影。遙遙,不可捕捉。那時,那地,那人,一呼一吸之間,已然走遠了。
總有一些人,好著,好著,就散了。直到某一天,驀然發現,再相對時,竟然無語。一時已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去重啟一句清淺的問候。
只是一年,兩年?還是十年的光陰?
回身處,煙云茫茫。生命的舟船駛過歲月的千山萬水,再也無法返航。是真的,真的擦肩而過了。是時光太薄涼無情么?還是我們太容易忘情?
來來去去中,多少繁華如夢,空余恨,悠悠。
刻舟求劍者亦不乏可愛之處。只是,他不明白,最初的那個地點那把劍還在,人卻早已經不在了。或許只有在歲月的深深處,我們才能感受到曾經互相扶持慰藉彼此的溫暖力量。而今,那些一直與我們并肩走著的人是多么可親可愛可敬啊!
總有一些話,說著,說著,就忘了。偶然拾起,心驚,當初怎么就那么不矜持,怎么能那么掏心掏肺呢?愛在此時此刻還不夠,非要奢侈豪邁一把,早早透支未來的那段漫長時光,用上“今生今世”“至死不渝”這樣驚心動魄的誓詞,似乎才能成全一腔熱烈奔放的情懷。
是自己太天真了嗎?經年之后,所有的絢爛歸于平靜,檢點那段瘋狂了的歲月,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個自己,是前世,還是今生?
年少的愛情總是做不到言而有信的。青春種下的謊言是可以輕易被原諒的。因為那時,如何感受得到要很多年后才能明白的,原是青春無法承載現實負荷的深重憂傷呢。傻氣地以為,兩個人只要真心相愛了,就可以抵擋得住千軍萬馬的考驗。
蟄伏在現世的安穩中,過慣了循規蹈矩般的日子后,只好承認,那些春花秋月、云水一夢的佳期,都已托付給了銹跡斑斑的青春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