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榮安
兩天徐徐的東風換來一夜細細的春雨,晨鳥的啁啾喚醒我綿綿的長夢。聽那“隔窗春雨細”,方知當年臥榻幽院草廬中的柳中庸在柳鶯的宛轉聲中吟出“高枕曉鶯長”佳句的心境。我家小院沒有植柳,當然也無柳鶯的啼鳴了。可推窗之時,眼前一對雙飛的紫燕迎著清新的晨風發(fā)出的那聲悠長的啼鳴,使我彷佛置身“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意境中。品味出宋代詩人晏幾道當初那份孤凄感傷和期盼雙棲雙飛的心情。
我喜歡聽雨,不獨能聽出如絲春雨中杜甫昂首吟誦“好雨知時節(jié),當春乃發(fā)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心跳,也能感受到好雨抵萬金農家的喜悅。不獨能悟出古人那份“忽聞疏雨打新荷,有夢都驚破”的戀荷心情,也能從冷雨敲窗的凄苦中感受到“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那份凄美的詩意來。
一夜的春雨給小院催生出幾多生機,也使庭園建筑煥然一新。時而三二聲殘雨的滴答不覺撩起我對雨塵封已久的記憶來。想起江南的夏雨,那一陣緊似一陣的雨打芭蕉聲敲擊出的正是江南小鎮(zhèn)的古樸。想起塞外秋風里落葉酷似疏雨時,那才是真實而生動地刻畫了塞外的苦寒。
環(huán)視周圍,花蕾在春雨的浸泡里泄漏出一片春光。一陣微風吹過,房后的竹林沙沙聲里夾雜著夜雨的滴答響,迷濛中好像還沉浸在昨夜細雨的滋潤里。身邊的灌木叢林像剛剛出浴的少女雙肩披發(fā),一抹明媚,一派盎然。腳下的小草一夜之間又長高許多,幼嫩的草尖上掛著一個個晶瑩的水珠,晨曦中調皮地眨著眼睛。
古人對春雨多有描述,然而,我最喜歡的還是鄭板橋《浪淘沙·暮春》里那句“小樓忽灑夜窗聲,臥聽瀟瀟還淅淅,濕了清明。”它生動地描述了暮春時節(jié),夜雨敲窗,淅淅瀝瀝,斷斷續(xù)續(xù)一直到清明的情景。我想,清代大畫家鄭燮筆下春雨里的山竹如此惟妙惟肖,不獨是他畫技的嫻熟,也是他對春雨里山竹的解讀吧!
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祈望人們都能擁有一個清新的雨晨,一個嶄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