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奕敏
想要遇見自己,最重要的標志是:學(xué)會獨處。這話當然是從書上讀到的,我想加一句:心靈的獨處。
最近有本《虎媽戰(zhàn)歌》的書風(fēng)靡全球。且不說蔡美兒是如何教育孩子的,她十八歲的女兒索菲亞致全球的一封公開信說,雖然她現(xiàn)在只有十八歲,但是即使明天她的生命就結(jié)束了,她也沒有遺憾,因為她活了百分之百的人生。我并不想追究她那十八歲的人生是怎樣沒有缺憾的人生,我倒是覺得自己的人生不曾百分之百。最遺憾的恐怕就是過往的幾十年一直渾渾噩噩,如今依然渾渾噩噩。
我是個喜歡清靜的人,除了正常的上班、一日三餐,業(yè)余時間就是看看書、散散步。一直獨處,卻始終不曾遇見自己。我知道,嘈雜的從來就不是環(huán)境,只是自己的內(nèi)心。
前一段時間,電視連續(xù)劇《宮鎖心玉》很流行。有這樣一段對白,德妃說: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對方快樂,我怎么樣無所謂,重要的是對方快樂。這句話在很多電視劇里聽過很多遍,但唯有此時方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原來,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么煩惱,只有自尋煩惱。原來,無欲則剛,有容乃大。
我覺得應(yīng)該坐下來,眼觀鼻,鼻觀心,讓心中一片澄明。
“如果有一天,你遇見了幸福,請告訴我它的模樣;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走丟了心情,請指引正確的方向;如果有一天我們相遇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份”很偶然地在一個蛋糕盒上看到這段話,我不知道為什么把這段話印在那上面,我想說的是:他人告訴你的永遠是他人的經(jīng)驗,經(jīng)過九九八十一道彎后不知是否可以抵達你的內(nèi)心?那種頓悟后的平和真的不是他人可以給予的。
今年去閩南過年,初五,迎財神,鞭炮響了整整大半夜。早上八點多,走在街上,看到一個穿著環(huán)衛(wèi)工人服裝的婦人,舉著大得夸張的掃帚,追著滿街的紙屑,我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把大大的掃帚。那個如母親一般年齡的婦人,母親一般的個子,母親一般灰白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奮力追著紙屑。不知為什么,每次路上遇到跟母親年齡差不多的婦人,總愛與母親作比較?或許是因為,在我心目中,第一個反映到心際的勞苦婦女形象就是母親吧,也或許是對母親深深的歉疚。飛卷的紅紙屑,灰白的頭發(fā),我的心酸不可遏制。曾經(jīng)在一個飯局上,一位喝高了的老兄甩出一大把人民幣,叫嚷著:我是窮,窮的只剩錢了。一桌子艷羨的目光齊刷刷對準目標。
有人追憶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富人戚戚如過街老鼠,窮人張狂像亂世英雄??墒嵌皇兰o的第一個十年,卻走向了事物的背面。錢是萬能的,以錢論英雄。第二個十年,我們偉大的祖國又要走向哪里?
婦人推著垃圾車走出了我的視線,我啞然失笑,我在杞人憂天什么呢?我又在跟誰較勁呢?都說這是個浮躁的社會,浮躁的不過是我們自己。世界充滿了誘惑,尤其是沒有打著誘惑標志的誘惑,如果分辨能力差,就只好堅持自己的堅持,哪怕那些堅持很腐朽,那些堅持很卑微。
就在那一刻忽然就遇見了自己,在嘈雜的大街上,在零落的鞭炮聲中。目光平和,神態(tài)安祥。
現(xiàn)在,上班的路上我也會經(jīng)常遇見自己,或滿臉憔悴,或神采飛揚,或沉思默想,或笑容滿面。原來,更多的時候,我們都只是一個碌碌庸人,找不到自己。看來,我還得好好學(xué)著獨處,心靈的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