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宵人
又是一個陰雨天,我又踏進了熟悉的雨中山路。細雨滿面撲來,先是涼濕了我陰郁的臉,然后灑落了全身,開始慢慢地浸入了我的心窩。
這條路我已記不清走了多少回,爬上山坡,興化平原可盡收眼底,在這里,既可盡覽春花秋月,亦可聆聽高山流水。春天爬滿山坡的各種野花曾經裝扮著我少年的天真、多情,我在這兒度過了我美好、酸澀的少年時期。
我的心情就像這些毛毛雨,那么多,那么長,極盡纏綿,極盡優柔,始終揮之不去。仰望著沒有憐惜沒有表情的天空,我重重地吐一口氣。感覺了雨的雜亂無章,任意西東,忽忽悠悠,就像胸中郁結的那些氣,也始終慌亂地在我的胸口沖撞,只是永遠沒有找到突破口。
多少年來,夢里花落知多少,兩情相悅逾時空。也許,這就是命里的影子,誰也逃不掉。秋高氣爽時,我們相約在此放風箏、嬉戲,一起注目著藍天,放飛著所有的夢想。如今,青春早已變成了滄桑,留在心底的沉靜也早已演繹為深邃的沉默了。雖然有的時候心還想飛,可青春已逝,美麗的往事已成一段心酸與惆悵,掩藏在心中的沉默也隨記憶雙雙化蝶而去,留下的是徒然且短暫的急促心跳。我竭力地控制著情緒,眼前充滿詩意的山水,在不經意之間,已浸透了我的心靈。
紛紛揚揚的細雨,也許是老天給大地的一份厚愛吧,只是我無心去捕捉那份欣喜、那份感動了。我看到的不是新生的喜悅,而是飄零的落葉。那寫滿孤獨和幽怨的落葉,是多么地不愿離開枝頭呀,它要與枝葉同在,永遠一起。只是風來了,它那瘦弱枯黃的身軀一不小心就隨風飄飛起來了,離開了它摯愛的枝葉,那樣凄涼悲哀地緩緩墜落。我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撿起這片黃葉。仔細一看,它已失去了曾經驕傲的顏色,憔悴、暗淡、焦黃,如同此刻的我,迷離、郁悶、懶散。
我慢吞吞地走著,玩轉手中的黃葉,隨后,將它輕輕地放在地上。葉落歸根,本來就是它最終的向往,最終的幸福,我不應該為它傷感。
人總是要走到寂寞無語時,才會真正懂得生命之中的另一半心語。“故人何在?煙水茫茫。”“黯相望,短鴻聲里,立盡斜陽。”我還能將你忘記嗎?看來好難了,如果不能就讓它和著我的胸、和著我的病痛一起痛吧,多一種痛又何妨?曾經你給我的歡笑就埋藏在這里,和著疼,和著痛,和著歡,和著樂。
對于我來說,無論是失去的,還是留著的,在我心底早就融成一體,直到永遠,永遠hellip;hellip;
雨依然紛紛,我開始感覺有點微涼了。山路更加地霧茫茫,在踟躕猶豫間,我轉向了來時的路,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