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蔚華
翻開相冊,舊相片寥寥無幾。最早的一張大約是在八、九歲時照的,是在一年的春節,記得有個照相的人到我們村里來,照相的人說了許多好話,也沒有幾個人想照,照相在那時對村民們來說,簡直是一種奢侈的消費。其實大家心里都多么想照一張相,但就是舍不得幾毛錢,母親看到我們六個兄弟姐妹都齊集在一起,又經不起攝相者的慫恿,就給我們六個兄弟姐妹照了張合影。照片上的我懷里還抱著最小的妹妹,就這么寶貴的一張,還不能來個全身照呢?能找到的第二張照片也是初三的一張一寸的黑白畢業照,但從這以后,我的“形象”才慢慢地豐富多彩起來,每張照片都能看出年輕時的純真風采,青春朝氣注滿臉上。
年輕真好。而我們往往忘了珍惜,年輕的美麗的臉龐,隨歲月而飄逝,只留下無盡的回味在夜深人靜時慢慢地消遣。
前幾日,單位要張相片貼在表格上,找了半天沒有一張好看的,前些年的,有好看的,也被用得差不多了,但總不能一直用年輕的相片貼在現在的表格上,相比之下,差之甚遠,判若兩人。只好再照一張,洗出來一看,叫人黯然神傷。以為攝影技術不高,就回想以前在某某照相館照過好看的相片,遂前往,然無法像從前,乃死心。風采舊貌一去不復還兮?哀哉!哀哉!
然而眼下攝相形式多種多樣,像美容一樣,要多好看就能多好看,只要你不反對“變相”,要什么身材有什么身材,只要你往電腦前一站,立即有你滿意的“相”浮現在你眼前:用明星的體貌套上你的一點“相”,看起來跟你本人有點“像”就行了;如果你想還是自己的形象好,那么,電腦可以把你臉上不喜歡的黑點一擦而過,沒有缺陷,不留痕跡,比濃妝淡抹自然。電腦攝相師用鼠標在我“臉上”粉刷一番,另一個我就立即顯在電腦屏幕上,問我這樣可以吧。可以。我本來就不想“變相”太多,只是想臉皮稍微清亮一點而已,如果太漂亮就走樣了,也不好。相可變,但骨質不能變,得要留住自己最真的“骨架”,但拿出來看時,還是沒有從前哪怕以為最難看的相片好看,有些傷感。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句多么感人的名言,那就與天地一起變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