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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偉李

夜的叢林很密，一些美麗的房子
像墳塋深處的磷光一樣
若隱若現。今晚，岸上的泡沫
虛構了一些鮮花和愛意
而你，還在玻璃做成的甲板上哭泣
就在這艘船下，一條河流
載走了村莊，載走了炊煙
載走了睡眠里那一茬茬
綠得流油的風景

破損的世界里，赤裸裸
的語言滿身是血
一些從地底下掙脫出來的風
一路招搖，破了日歷的花束
斷垣殘壁之上，你踱著方步
而憂傷，總是像燈一樣
懸掛在你的衣襟上
這些，以前是被我忽略的
就像今晚的含葩
突然被我撞見

生活總是百經循環
希冀的天色，總是來得太遲
你還未看見霞霓飛舞
漲潮的河水，便已輕易打碎了
你壘筑了多年的寧靜和溫暖
繁花不再懷抱豐饒
一層暗影穿過我凹凸不平的脊背
爬上遍體鱗傷的生存案臺

影子親吻著冷冰冰的花環
你的目光里，一條復雜的溝壑中
爬滿了刺針和荊棘
你玫瑰般的唇，在接踵而來的夜色里
無法吻醒一枚浸霜的楓葉
光陰蜷伏在你的肩上，億萬年前的
那簇余光如何變成一片巍峨
撐起你內心的那場風雪

今夜。我觸見了你的憂傷
像是一條長河
逼退了生命中所有靜寂的時光和年華
沒有一個秤砣可以結構它的重量
而我僅僅只是你遺落在夢境里的一個詞
沒有尖銳，只像稻草一樣
被你的淚水 層層濡濕
直至 和夜一般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