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冰
這個夏天,許多水培綠色植物紛紛來至,陪我度夏。綠蘿,成瓶成瓶的綠蘿,垂在鏡前,明媚于瓷瓶中。剪了六片葉子,養在玻璃杯里,置我的辦公桌上。每日,頷首,問候,低訴,仿佛帶著時光煙塵的某些秘密。
前不久,去了長汀,看汀江穿城而過。那夜燈火璀璨,小華在岸上古城畔深情贊美,長汀是中國最美的兩座山城之一。夜晚瞿秋白紀念碑廣場前,跳舞的人們,踏碎的月色、星光。在安溪流連了半日,學講閩南話,比如吃飯、喝酒、睡覺等詞怎么說。如此。一些簡單的詞。卻是人生的大事,裹滿凡俗的明艷。
這個夏天,來平海海邊,撿鵝卵石,買小雜海,冷凍于冰箱,那魚腥,又香又濃,飄滿了小屋。想起那日采風,陳收集大苦螺殼,一桌子的人把螺殼小心地放在她的袋中。喜歡自己那時憑空而來的念頭——請每個人在殼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吧。
那夜,和密友,徹夜長談,那些舊時光里的往事,終于找到安置自己的花園。那夜的星輝,窗外的桂花香,池塘中的蛙鳴,曾親切地撫摸我們。
這個夏天,重拾裙裾,看它飄揚在風中,仿佛年少的時光,纖弱的女子,山崗上的梔子花香,在光陰里輕聲問候。
在一個日暮時分,很多很多的身影隔開了你我,茫然地四處張望,尋找你,看不到你,讓我難過。這樣的茫茫人海,雖知道是在一個泳池之中拘束,卻仍害怕看不見你。以為會常常來擁抱池水,卻也一日之后,再無晤面。
這個夏天,陪著雪雪坐K164列車,去往上海。她一路拿著相機,拍下沿途風光,暮靄、群峰、疏星、晨曦、村莊、田野。我只是腦中不斷涌上書中的情節。經過海寧,想到陳家洛、紅花會及香香公主。嘉興,女兒拍下了嘉興棕子的紅黃廣告牌。我想到“鐵槍廟”,想到那些蕩氣回腸的俠之故事。在夜半醒來,看見車窗外的牌子上寫著“金華西”三個字,哦,仿佛那火腿的熏香飄蕩在晚風中hellip;hellip;也曾想順路去看看蘇杭,泛舟西湖。聽聽周莊的槳聲。坐農家小竹椅,聆聽婺源的鳥鳴。卻也擦身而過。有許多東西,在時光里擦身而過。也許永不再見。
這個夏天,曾醒在異鄉。以為這座蒼翠的城,在大海的擁抱下,會有更多的涼爽。只是它也漸漸模糊了自己原本清涼的心。喜歡一個城市,說不上理由。也許因為一句話,一個人,一段事。你會試著忘記諾言,忘記一些塵封的舊事。醒在異鄉。天空陌生而遙遠,時間的腳步,嗒嗒響著。喝一些酒,溫暖一些力量。
又是一夏。被風吹過的夏天。記憶里美麗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