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愛蘭
挾著一股勢如破竹的氣勢,雨一直“噼噼啪啪”地亂下著,砸入茫茫天地之中,落地后,又激起無數的水珠花沫,地上立即起了一層淡淡的白煙。隨即,一個旋身又急急下地,匯成一片片的水流,淌在大地母親的四肢百骸上。
淡煙急雨之中,頭頂的雷不時地逡巡著。“轟隆隆”、“轟隆隆”,是那種悶悶的響,遠了,又近了,只要天公一聲下令,好像隨時都要炸開似的。這時,若是走在路上,恐怕不免提心吊膽。只怕一個不幸,便是粉身碎骨。屋里的人張望著外頭的雨霧,不禁搖了搖頭,嘆道:“看來,這雨是得下個好幾天啦!”
風陣陣入室,攜著雨意,拂在肌膚上,竟是刺人的冷。還有幾星極細極細的水沫,倏地侵上我們裸著的肌膚,只是一個輕巧的觸碰,你恍惚它從未來過。在心神剎那搖曳時,不禁想起少游的“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一切,恍若夢中。
陽臺上的花葉在風中搖動著柔弱的身軀,似乎在哆嗦,又似是在歡欣吶喊:“這雨下得真好哩!”你看,那葉,更綠了;那花,更艷了。
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似乎,還要一直下下去。在這場氣勢洶洶的煙雨中,原本蠢蠢欲動的人們只得無奈地繳械投降,感嘆計劃趕不上變化。再好的興致,只怕也得被這雨給澆滅了。
一場雨,讓喧囂躁鬧的城市一下子安靜下來了——你不得不感嘆自然的神奇力量。聽聽,在這亙古的天荒地漠之間,好像只有雨聲,只有這雨聲。我們的耳朵一下子變得靈敏充實起來。于是,不管是樂意的,還是不樂意的——我們一下便貼近了自然,用那顆浮躁的心傾聽自然最真切激昂的脈搏。這時,你閉上眼睛都可以知道,以往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的街市如何在雨中靜默著。興許,還有零星的人隨意散落在城市的一街一巷,幾把花花綠綠的傘突兀地開在一條條寂寞蕭索的街上。
臺灣作家簡媜說:“春天,像一篇巨制的駢儷文,而夏天,像一首絕句hellip;hellip;夏乃聲音的季節,有雨打,有雷響,蛙聲、鳥鳴、及蟬唱。蟬聲足以代表夏,故夏天像一首絕句。” 夏天,確是聲音的季節。光雨,便是人間常客。而鄉間的雨,頗有些詩的韻律。下在瓦上,滴滴答答,脆生生的節奏。也許,住在瓦屋里的人體味不到那種樂趣,反而會艷羨起住在鋼筋混泥土筑就的城市森林里。這就像只有遠離鄉土的人們才能體味到家的種種美好。
這樣的天氣,可以什么都不做,也不必做什么。閑下心來,放松神經,聽聽雨吧,和夏雨來場只關聽覺的約會。在時緩時急的雨中,享受一個人的時光。喜歡聽雨,喜歡枕著雨聲入夢,好像也是近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