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武
山里的秋潮就是莊稼潮,成熟的莊稼純樸、健美。它們不僅結出飽滿清香的籽粒,還結出祥和的氛圍,結出親切的家園氣息。山民們便開始秋收了。
因為有那份喜悅,那份舒心,山民忍受了難以忍受的苦和累。你看,他們腳上的鞋,前露腳趾,后露腳跟;他們身上的衣裳,下露膝蓋,上露肩膀。他們一臉倦色,但倦而不厭,依然是風風火火。在他們面前的一片片落地花生拔出來了,田野上亂得一團糟。
山民忙亂,莊稼散亂,亂得好,亂得喜氣洋洋,熱氣騰騰。為秋收,山民吃在山上,從早到晚,他們重復著這單調的勞動,有時想直起身來,但腰部酸困得直不起來,要慢慢地向上挺,待那難受的酸困漸漸消退,這才能將身子挺直了。手背身后捶著腰,抬頭望望天,長舒一口氣。
天,高而藍,散射著神性的亮光。鳥兒從空中掠過,噗噗噗,響起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中午綠樹掩映的山道上,隱約著一粒粒挎籃子的人影,那是送飯的村婦和孩子。妻子兒女圍在身邊,口中喃喃,說莊稼,說收成,說日子里的種種事情,別有一番情趣,感到格外開心。
有的山民干脆把鍋碗瓢勺帶到山上,三、五塊石頭支起一口鍋,柴草點燃,一縷炊煙緩緩升騰、飄散,同純凈的藍天、風、陽光和時間融在一起。
在這遠離村莊的荒涼山坡上,僅僅有了這一縷“人煙”的點綴,霎時就有了靈氣和生機,天地不再荒寂。那一縷淡藍,是最尋常最本色的人間氣息、樸素、溫暖,叫人莫名地感動,也叫人莫名地惆悵hellip;hellip;
忙亂中的秋潮慢慢消退,被淹沒的村莊,道路、溪流漸漸疏朗清晰起來,于是天高了,地闊了,山民們的心也就向遠方,背起行囊走天下,到城市打工賺錢去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