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的笑
□陳 影
誤了到點的火車,我只得留在杭州過宿。初到杭州,被眼前的一片繁華景象所迷戀。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川流不息的車輛,擁擠著寬大的廣場一無去處。買了次日的車票,就在附近找了家旅館,丟下大小幾個包,一股腦兒躺下便睡。不知過了多久,“咚咚”的一陣敲門聲把我從睡夢中喚醒。開了門,進來的是個年輕的女子。我想定是服務員。
“現在是什么時候?”我問。
“晚上9點。”她回答道。
原來我睡得這么死!我進了洗漱間。
“先生是初到杭州的吧?”
“是的。”
“杭州夜景很美,不妨出去走走?”她擦著茶色的玻璃茶幾說道。杭州素有天堂之美稱,我是早有聽聞的。我聽了她的建議。來到廣場,華燈已高掛,遠遠望去,猶如兩條閃光的銀龍伸向天邊。廣場的四周,彩燈斑斕,早早地透出春節臨近的氛圍hellip;hellip;
漫悠地走在大街上,我突然有種被喧嚷的人群淹沒的孤獨之感。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即使身在美麗的城市,也感覺不到暖暖的親切。是否又過于浮華呢?也如我此刻的心情。我一向不愛喧鬧。回到旅館,已是晚上11點。剛躺下。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先生,打擾了。”又是那名年輕女子,“不介意吧。”她笑著說。
“還沒下班?”我見她身著工作服,便起身。“今天上夜班。”她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
“習慣嗎?”我總是這樣,喜歡問別人的職業感受。“談不上習慣。”她給我倒上水,“以前我不敢深夜敲開客人的房門,怕人家誤會。”我原以為她打來開水就走,然而她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她似乎也覺得我沒有趕她的意思,便坐在床邊。對一個陌生的我娓娓地道起她的身世來。她出生在貴州一個鄉下,八歲就當了童養媳。她的“男人”患有先天性疾病。在鄉下,她早有了心上人,但迫于家庭壓力,無奈之下便逃了出來,只身來到杭州。常在報紙看過,女人的騙術都是以她凄楚的身世開始,用故事博取聽者的同情心。她沒有編輯,卻很投入。我開始頭一回端詳起她的容貌來。她不算漂亮,卻很質樸。她也是個不幸的女孩,我為她的身世起了憐憫。不知何時,她已挨著我的肩,眼角掛著晶瑩的淚花。我遞上送我女友的手帕,對她說,“請你自重!”她觸電般從我身邊彈開,受驚地望著我,解釋道:“你誤會我了,我只是想找個人傾訴。”
“你怎知道我是你傾訴的對象?”
“我知道你是誰?”她自信地說,“你是軍人。”“我臉上可沒寫有軍人的名字。” 我為她準確的猜測感到吃驚。
“因為我心頭的那個就是軍人。”
“我為剛才的嚴重誤會向你道歉。”
那一夜,我沒能很好的安眠。第二天,我在客房廳辦理退房手續。她正好交班,見我迎了上來。“生活不相信眼淚。”她把手帕遞給我。
“就留下吧。”
她收下了我的手帕,臉上綻放出一朵美麗的花。我離開了旅館,仿佛覺得她就在我的身后,臉上掛著如花的笑,美麗而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