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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仙（上）

□王海椿

輕霧繚繞，茶香縹緲，靈狐穿梭在茶園之中。奇奇看到這個故事，有些醉了，原來茶也是醉人的。

兗州城方圓不足二十里，茶莊卻有十幾家，生意清淡可想而知。其中有一家仙葉茶莊，老板虞臨池是浙江人，他整天躲在茶莊的后室里看書，并不怎么過問店面上的事。只有一個小伙計喬福在外面照應。

那年春天，兗州來了個姓羅的討飯的，人們都叫他討飯羅。討飯羅很怪，一家一家討過去，粗茶淡飯吃飽之余，還要來茶莊要茶喝。一個窮討飯的，想吃酒肉還可以理解，喝什么茶呀?因此大小茶莊的老板伙計，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大聲呵斥，沒有人愿給他茶喝。

只有仙葉茶莊老板虞臨池例外，非但不趕這個討飯的，還把他邀進屋來，共品香茗。虞臨池發現討飯羅雖然衣衫破爛，但眉宇清秀，談吐不凡，博古通今，對茶道也頗有見地。

虞臨池和討飯羅交談暢快，把他引為知己。后來，虞臨池干脆請他住到店里來，這樣就不用出去乞討了，不想討飯羅卻笑著推辭了。

這年秋天，兗州遭了蝗災。莊稼欠收，城里各行各業都受到影響，茶莊的生意，變得更加冷清了。仙葉本來就不起眼，現在更是門可羅雀。

這一日，討飯羅來到茶莊，偏巧虞臨池不在。伙計喬福心想，這個不識抬舉的窮討飯的，竟然三番五次來白喝茶。他心念一動，從灶膛邊抓了一片葵花葉子撕碎了，沖了一壺茶倒給討飯羅。沒想到討飯羅接了茶，喝得有滋有味。喬福躲在一旁偷偷樂了，心想就你這樣的，還品什么茶呢?白把那些好茶給你喝了!
幾天后，討飯羅又來了。喬福二話不說，又給他泡了一壺葵花葉子。不料被剛回家的虞臨池撞上，他一下就聞出了茶味不對，問明緣由，把喬福呵斥了一頓，并連連向討飯羅賠罪。討飯羅擺擺手，說:“沒事，沒事，我喝著很香呢!”從此，喬福再也不敢得罪討飯羅了。

冬天的時候，討飯羅突然要走。他來和虞臨池告別說，他家也是茶葉世家，他母親出了遠門，家里有些茶地需要料理，因此他得回去了。他還說有機會一定給虞臨池送些茶來。虞臨池滿心不舍，和他依依惜別。
第二年春，虞臨池聽說太湖洞庭山上有一個高人，制出的一種茶，叫碧螺春。此茶嫩綠隱翠，清香幽雅，采茶時若將茶葉放在懷中，茶得體溫，異香突發，被稱為“嚇煞人香”，享譽江南。如能進得這等好茶，生意必將不錯。

虞臨池就派喬福去尋訪那高人，向他買茶。喬福帶上干糧和盤纏，向洞庭山行來。走了半個月光景，終于到了洞庭山。但見太湖水碧波蕩漾，洞庭山云霧繚繞。喬福雇了一只小舟，行到山腳，上山卻不見一個人，只有一蓬蓬茶樹綠影重重，青翠欲滴。一只只狐貍旁若無人地穿行其間，在茶林里玩耍。喬福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正揉著眼睛呢，發現一位綠衣小姑娘正在摘茶，于是上前施禮，問這里可住著一個制茶的高手。小姑娘順手一指說，就是那個老人。喬福順手勢看去，正有一位老者在茶林間巡視。喬福連忙向老者走去，走近一看——天哪，這不是那個討飯羅嗎?喬福羞得面皮發紫，真想扭頭就走，但想到老板的囑托，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施禮問安。好在討飯羅不計前嫌，帶著他到山莊住下。這里每天都有很多客人來拜訪討飯羅，下棋品茗，談笑風生。

討飯羅天天好酒好菜招待喬福，也不問他來這里有什么事，他也不好意思開口說。一晃半個月過去了，喬福呆不住了，時間這么久了，老板在家肯定著急，他只好紅著臉把這次來要辦的事說了。討飯羅一拍大腿，說:“哎呀，原來為這事兒!怎么不早說，我的好茶差不多都被客人喝光了。不過也不要緊，今天晚上給你趕制就是了。”

那天夜里，喬福被陣陣嘈雜聲驚醒，恍惚中看見一只只狐貍在屋里屋外往來穿梭，又似乎聽到有炒茶的聲音。他起身來看，卻看不真切，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