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游洋志》卷之七記載,宋興化縣人薛元鼎在《重修縣學記》中說:“夫人物盛衰,視學校為先后。蜀之學始于文翁,故其人物盛于漢;閩之學盛始于常袞,故其人物盛于唐?!庇^點十分精辟,指出了辦學的重大意義,而且還符合常袞任福建觀察使,重視民間辦學,福建教育事業有了明顯發展這一實事。
但是盧金城先生翻譯時卻是這樣寫的:“啊,人物的盛衰,要看辦學校的先后。四川的學校從文翁開始創辦,所以各種杰出人才在漢代就出現;福建的學校從常袞開始創辦,所以各種杰出人才在唐代就出現?!痹谶@里,“閩之學盛始于常袞”的“盛”字不見了。于是,找一找蔡金耀先生的???,答案是:“lsquo;盛rsquo;字衍,刪。”顯得有點不明智。
首先,常袞是天寶未年進士。公元777年拜相,“后貶潮州刺史”,后來又到福建任職。在他來到福建任職以前,興化縣在唐代就出了八個鼎鼎有名的進士。這說明唐時福清、永泰縣學都辦得好,出了高材生。后起之秀的莆田縣也是那樣,置縣后有了縣學,“開元盛世”名相張九齡還曾為之提字。在常袞到福建任職以前,郡、縣學早就遍布七閩各地,哪能說“福建學校從常袞開始創辦”?這不正是??焙头g都沒有到位了嗎?
其次,據《重刊興化府志》即弘治志卷三十四記載:在梁、陳時,鄭露三兄弟來莆田辦學?!白月冻珜W后,莆人始興學。”因為社會效果好,所以,后來人才在北大路樹立“開莆來學”大碑坊來紀念他們的歷史功績。
弘治志卷之一說:“莆田縣,別稱莆口,故縣也,建置自陳始hellip;hellip;光大二年(568)分南安地置莆田縣,屬豐洲(今福州),尋廢,入南安。唐武德五年(622),析南安地別置豐州(今泉州),復置莆田縣以屬之hellip;hellip;圣歷二年(699),析莆田地置清源縣(即后來的仙游縣)hellip;hellip;”這說明唐再次置縣后,70多年間莆田較快發展,不但經濟文化發展了,而且人口增長,還誕生了個仙游縣,由原來的一個縣發展為兩個縣。從中可以看出,鄭露三兄弟來莆田倡學,教人尊孔讀經,效果卓絕。我們應該把唐代莆田置縣后的顯著變化作為鄭露倡學的一大豐碩成果。
到了唐朝后期,“一門九刺史”、“一門五學士”等奇跡名聞天下——這些剛好是常袞來福建任職后發生的。莆田是如此,福建也是如此,名聞天下的人多了。否則,人家也就不會有“閩之學盛始于常袞”這個說法。興學是一本萬利的好事。四川起步早,歷代有名人。所不同的是,不同時期有不同的起點。例如,對于莆田縣來說,慶歷新政也是一個起點。所以, 所謂“盛始”顯然是每一個興盛的起點。
對于興化縣來說,薛元鼎說這些完全是為了說明興化縣興學的意義:“考于吾邑,則人物之盛,自今已始。”高瞻遠矚,對未來充滿信心。
《游洋志》卷二《儒學志》說:“儒學,舊在興泰里,宋紹興(高宗年號)二年(1132)邑宰詹公卓然建于尉廳;又以其地狹陋,乃移于三圣堂,規模甫立?!薄吨匦蘅h學記》便是在這時寫成的。后來還如愿以償。張琴在《重刊福建興化縣志序》中說:“縣雖僻處萬山中,而泉石奇秀,如鯉湖、夾漈,皆以風景名天下。有瑞云峰,盤據永泰、莆田、福清三邑間,古有lsquo;瑞云山下出三元rsquo;之語,乾道丙戌(1166)科蕭國梁發大魁,己丑(1169)科鄭僑,壬辰(1172)科黃定繼之,鄭僑尤以相業顯。時人有云:lsquo;相去之間不百里,七年三度狀元求。rsquo;洵佳話也。鄭厚、鄭樵筑修史堂于東山,兄弟上書,名震海內。《通志》一書,至今學者奉為圭臬。《選舉志》稱宋登進士第者九十余人,諸科、特奏名四十余人,童子科四人,宏詞科一人。地靈者人自杰,其信然歟!”興化縣人口不及莆田縣的十幾分之一,得中狀元卻是并不比莆田縣少,而且還多了一個武狀元。如果按人口平均計算,宋代興化縣得中進士居興化軍首位。所以,張琴在序中對古興化縣教育成就贊嘆不已。
所以,這篇《記》寫得好,短小精悍,言簡意賅。全文二三百字,既有王安石“三舍法”辦學方針,又概括了老師們敬業奉獻精神等,讀了會讓人確立學校教育的重要性觀念。興化縣學之所以越辦越好,出了那么多人才,其中之一是因為《重修縣學記》立在校門口,天天和來學校的人“上政治課”!
其三,到了網上查詢方知道,《新唐書》的《常袞傳》確實有段違背歷史事實的記載:“建中(780-783)初,楊炎輔政,起為福建觀察使。始,閩人未知學。袞至,為設鄉校,使作文章,親加講導hellip;hellip;由是俗一變,歲貢士與內州等?!卑殉P栒f得神乎其神,他一來福建就變了樣。這樣做,顯然不符合福建辦學歷史的客觀實際。其中莆田較遲置縣,但是在梁、陳時也開始“知學”了。所以,正確的表達那也只能說常袞來到福建任職,比前任更加重視學校教育,福建名人日益多了,選舉志開始有了科舉制方面記載。所以,對于歷史文獻,注釋和校勘時要特別小心。在史書中,夸大其詞的事,時有發生,我們一時不小心,那就要犯錯誤。
從手頭所擁有材料看起來,在唐朝前期,漳州存在姓氏族譜記載科舉登第的事。陳政守閩九年,儀鳳二年(677)病故;兒子元光代父為將。唐以元光兼任州刺史。后來他的兒子珦,明經及第,繼任刺史。朱維幹《福建史稿》上冊第115頁注解說:“譜牒之文,未必完全可信,姑附錄于此?!痹驘o非是因為《八閩通志》沒有記載。漳州有這樣的事,莆田也有這樣的事。例如林披公,弘治志把他列為莆田縣唐代明經及第第一人。據《比干后裔》說,他的父親萬寵公也明經及第,他的祖父玄泰公則是博士。中華民族是由許多個民族、許多個姓氏組成的大家庭。自古以來,各姓氏都重視對子孫后代進行家族史的教育,讓他們弘揚祖德,愛祖國,愛人民,在新的歷史時期建功立業。所以,我們應該把各姓氏族譜視為科舉登第記載重要依據之一。無論是區域志,還是族譜,都是我們學習和研究古代科舉制不可缺少的見證者。 (林勁松)